回到换衣间里,她抬手,却解不开婚纱后面的绑带,正要叫人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狭小的换衣间里顷刻间密不透风,男人温热的掌心从后面一手握住她的细腰,体温炙烤下几乎快要将她融化。
微凉的唇覆在她耳后最敏感的位置,掀起一片酥麻颤栗。
下一刻,微微粗粝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将她背后的绑带挑开。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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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结束后,那些想来联系虞清晚购买版权的事宜,虞清晚都代交给了画廊负责,下一次画展或许计划在燕城举办。
天气渐冷,她也不怎么去画室画画了,而是整日待在家里。
待在他们的家里。
她喜欢呆在家里的花房,抱着兔子坐在藤椅上,任由冬日温暖的阳光笼罩。
看贺晟亲手养着的那些海棠,又或者拿着素描本涂鸦,闲时再背几个单词,不让自己过度劳累,而是尽可能地多休息。
那副《作恶》被贺晟拿回了家,捐了一亿美金给血液病援助协会。
二楼的书房里,一整面墙上只挂着那副画,他还会每晚回家擦拭一遍画框,生怕上面蒙了尘。
晚上闲时,贺晟就尽量早点处理完工作回家陪她。
有时候他们会在楼下的影音室里,一起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
那天晚上,他们看了一部有些悲情的电影,影片里的女主角遭遇意外,险些去世,男主角在病房外崩溃大哭,看得人潸然泪下。
虞清晚微微侧过头,看向昏暗光线中,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膝盖上,他们十指相扣着,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他就那么紧紧握着她的手。
熨贴的体温和热意一寸寸传递而来,无比真实,甚至连心口都暖了。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这样想着,虞清晚垂下眼睫,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忽而轻声开口问他:“如果这个女主角真的去世了,他会怎么办呢。”
贺晟盯着荧幕,毫不犹豫地答:“殉情。”
听见他的回答,她呼吸骤然收紧,顿了片刻,才又缓缓道:“如果女主角还活着,一定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局。”
他的嗓音很淡:“没了命,还怎么活。”
她就是他的命。
没了命,还怎么活。
夜里,盈盈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虞清晚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轻声喃喃:“贺晟,你说海棠下一次开花是什么时候呢?”
他低头去吻她的发顶,耐心答:“很快了。”
正常海棠花开的季节是四月,距离现在还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等到他们办婚礼的时候,海棠就又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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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悄无声息地过去,周末的时候,虞清晚在花房里侍弄花草累了,就喜欢在花房的藤椅上坐着。
到了该吃药的时候,贺晟就端着佣人熬好的药过来,一勺勺地喂她,洁净的衬衫袖口也被染上乌黑的药渍,他却毫不在意。
药苦得咽不下的时候,虞清晚眨眨眼,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说:“药好苦,不想喝了。不喝了好不好?”
贺晟发现她这几天格外黏人,喝药要喂,去卫生间要抱,现在连药都想靠撒娇蒙混过关。
心尖像是被鹅毛轻轻刮过似的,挠得他心痒。
他低叹一声,只能无奈放柔语气轻哄着:“晚晚乖,再喝一口。”
在她这里,贺晟平日在外所有冷戾坚硬的外壳都被尽数褪下。
虞清晚只好又勉为其难地张开唇咽下一口,苦得细眉都拧起。
好不容易把药喝完了,贺晟拆开一颗桂花糖含进嘴里,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舌尖抵开她的齿关,将那颗糖送入她口中。
唇舌交缠间,桂花的甜味慢慢化开,逐渐盖过药汁的苦涩,她微微苍白的唇瓣也逐渐绯红起来。
直到那枚糖彻底化掉,他才缓缓离开她的唇,漆黑的眸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现在不苦了。”
如果可以,贺晟只希望是自己代替她受这些苦。
他活多久都没关系。
只要他的晚晚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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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婚讯曝光之后,网上顿时流言四起,大批大批的网友闻风嗑糖吃瓜,充满了好奇心。
贺晟恶名在外,而虞清晚曾经在容家时,又总有人传言是位娇弱至极的病美人,走几步就会被风吹倒,腰肢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哪能受得住贺家掌权人的脾气,肯定是被迫。
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因此,就时常有狗仔在清湖雅苑外面蹲点,试图一探究竟。
直到偷拍到温室花房里,女人坐在藤椅上,膝上盖着一层薄毯,向来冷傲矜贵的男人端着药碗,半蹲在藤椅边,不耐其烦地一口一口将药喂进女人口中,连衬衫袖口被药渍染脏也毫不在意。
与外界传闻的阎王爷称号截然不同,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冷戾眉眼间的柔和之色更令人惊讶。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是别墅门口,男人上车前,身型纤弱的女人主动踮脚勾住他的脖子亲吻着,他伸手揽着她的腰,严严实实地给她挡住外面吹进来的寒风,缠绵亲吻着,仿佛什么都不能将两人分开。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被迫。
分明是,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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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晚近日都没再怎么出门,只要贺晟回到家里,她就变得格外黏人,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呆在一起。
他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画画,画他工作时的样子。
没出门的这些日子里,虞清晚又断断续续画了很多副画,都是画给他的。
她画好一副,贺晟便亲手装裱一副,还在别墅里专门腾出了一间房间,把所有的画迁移过去。
很多时候,她明明在冲他笑着,却让他觉得触碰不到。
贺晟以为她是因为想出去留学的事,最近才情绪不对,并没有多想。
于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时,他从背后拥住她,轻咬着她的耳垂,低沉磁性的声线落在她耳畔。
“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就陪你办签证。”
他已经决定好了,既然她想离开这里,那他就陪着她去。
为了她,贺晟也心甘情愿退到底线后的一万步。
只要她高兴。
闻言,虞清晚转过身去,怔怔地对上他的视线:“你...同意了?”他低应了声:“现在开心了?”
虞清晚咬紧唇,克制着心底那阵酸涩和感动,饱胀到几乎要漫溢出来的清晰将她包裹。
其实她早就猜到的。
如果一定要有一方退步或妥协,一定是他先低下头。
哪怕他是那样偏执的性子,依然会选择为了她改变。
贺晟低头去吻她,一边轻声问:“怎么又哭了。”
虞清晚的眼眶含着泪水,想要努力隐忍克制,越是这样,眼泪却越是不听话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是她的丈夫啊。
也是全世界唯一爱她护她的人。
她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瓣贴上去,浅浅亲吻着他的薄唇。
感受到她的主动和回应,他低笑了声,抬手将她抱起。
“这么主动?”
她的眼睫轻颤着,嗓音娇而怯:“我想要你,贺晟。”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的眼眸也幽暗下来。
听见她主动说想要,他低头咬住她身上摇摇欲坠的扣子,掌心所及之处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勾着她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攀附。
“在浴室里试试?”
她没拒绝,把头靠在他肩上,乖顺得让他心颤。
浴室水流潺潺,氤氲的热气爬上光洁的玻璃,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浮浮沉沉,水痕顺着玻璃一道道下滑,倒映在上面的身影抵死纠缠着,彼此的呼吸丝丝缕缕交融,身体也被包裹着暖流中漂浮。
水滴和眼角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从她泛红的眼尾滚落,最后被不着痕迹地抹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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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极快地流逝着,转眼间,一月就要结束,春天也就快要来了。
离他们的婚礼也越来越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
然而没过多久,贺晟就再次不得不出差。
他在着手将贺氏集团的生意重心尽可能快速转移到国外,这样早点就能安心陪她。
那天,本该是下午回临城的飞机。
可不知道为什么,贺晟只觉得心慌得厉害,找不到源头,就仿佛心头正在缺失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强烈到难以忽视的心悸感蔓延开来,他只能加快速度赶回家。
只有亲眼看到她,他才能心安。
天色阴沉得厉害,乌云密布,仿佛积蓄着狂风暴雨,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的预兆。
车停在别墅外时,只见管家神色慌乱地冲出来。
“先生,太太,太太她晕倒了....”
贺晟猛地一把推开所有人,快步流星朝别墅里走去,脚步慌乱至极。
花房里乱成一团,摆在地上的花盆被人慌不择路地踢倒,土壤散落一地,满地狼藉,家庭医生慌乱地提着药箱进进出出,混乱一片。
视线里,她的素描本躺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刺目的红。
再往里走一步,便看见他的妻子苍白着脸,悄无声息地躺在藤椅上,宛如一只在血泊中支离破碎的蝴蝶,脆弱到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那一刻,贺晟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塌了,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
周围的一切仿佛变成了黑白色,空气停止流动,耳边什么声音也再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