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晚。”
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就看见钟庭白站在身后不远处,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和以前别无二致。
虞清晚愣了下,还是礼貌走过去。“钟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视线落在虞清晚无名指的戒指上,钟庭白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语气自然地回:“没什么事,只是我刚刚去附近的律所帮简老师联系律师,顺道路过这里,就来看看。”
虞清晚愣了下,紧张地出声问:“律师?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庭白神色自若:“简老师没跟你提起吗?她和她现在的丈夫在打离婚官司。”
她诧异:“离婚?”
钟庭白继续道:“简老师的丈夫婚内出轨,甚至还搞出了一个私生子,简老师现在在想办法打离婚官司,尽量为自己多争取一些。”
虞清晚了解简姣的感情经历,几年前简姣还在容家当老师时,偶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两人谈了三年恋爱之后,简姣按照本来的留学计划打算出国,不想异国恋耽误下去,于是提出了分手。
然而对方却提出要和简姣一起前往美国,甚至不惜放弃自己在临城的事业。
简姣感动不已,到了国外不久就答应了对方结婚。
谁能想到,现在不过几年时间过去,婚姻竟然就出了变故,让人不免唏嘘。
难怪简姣昨晚跟她说了那些话。
盯着她的神情观察了下,钟庭白才又不疾不徐道:“当初简老师的丈夫对她看起来情深一片,没想到,才短短几年时间,人心就变了,甚至还在外面弄出了私生子。”
“对方有权有势,导致这场离婚官司也不太好打,简老师最近一直在为这件事费神。”
说罢,他顿了顿,才温声说:“抱歉,是我多言了。”
虞清晚抿紧唇,没想到简姣会遇到这种事,心口也不免沉重下来。
“没事,麻烦你了钟先生。”
钟庭白垂下眼,轻笑了笑,“应该的。”
-
忙了一整天,虞清晚直到晚上才回到家里,一个人吃过晚饭,又把每天要喝的中药喝完,便上楼回到卧室。
听了简姣的事之后,她一个晚上的心情都有些乱糟糟的。
贺晟这几天出差,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偌大的主卧里难免显得空荡荡的。
哦不,也不算是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那只兔子。
虞清晚把兔子也抱到楼上卧室里,放在地毯上,然后就打算先进卫生间里洗澡。
进去打开灯一看,她措不及防地愣了下。
卫生间的浴缸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在灯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
奇怪,难道是贺晟让人过来装的?
等洗完澡出来,虞清晚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洒下一片,驱散了几分房间里的冷寂。
这时,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是一通视频通话。
没想到他会突然打来视频,虞清晚呼吸紧了紧,点开接通键。
手机屏幕里,背景像是在办公室,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冷光从上面打下,镜片后的深邃眸光里多了几分晦暗不明,薄唇轻抿着。
虞清晚这是第一次见他戴眼镜的样子,眉眼里的戾气被不经意掩了下去,反而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冷淡自持,和平日里的感觉有些不同。
让她忍不住看得有些失神。
他率先开口:“到家了?”
虞清晚瞬间回过神:“嗯。”
贺晟把面前的电脑合上,垂眼看着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下午忙着那样,哪有时间给他打电话。
这样想着,虞清晚就不免有点心虚。
这时,忽然想起什么,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转移话题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到给卫生间换了一面镜子?”
电话对面,贺晟抬手随意扯了扯领带,淡声反问:“你不是把东西放在里面了吗?”
话落,虞清晚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什么东西?”
才刚问出口,迟来的记忆回笼,她猛然间想起,那晚刚搬过来时,她把一部分小盒子藏到了卫生间柜子底下。
竟然被他发现了??
一时间,虞清晚的脸瞬间绯红一片,指尖扣紧了身下的被单。
见她是想起来了,贺晟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看你放了几盒在柜子里,我以为你想试试在那里。”
什么....试试在那里,哪有他这么过度解读的!
突然明白了那镜子的用处,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虞清晚羞耻到简直立刻就想把电话挂了。
本来心里还在隐隐期待他早点回来,现在突然不想他回来了。
都已经快过去三四天了,她还是觉得腰有些酸。
电话对面,贺晟看着屏幕里女人白皙的锁骨,上面还隐约可见他上次留下的斑驳痕迹,暧昧至极。
视线慢慢梭巡过她锁骨下方仍然残留的吻痕,他的眸色骤然暗了暗。
“好像淡了点。”
大概是因为真的已经做过那事,虞清晚觉得他现在随意一个眼神,都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在她身上点着一把火,烧得她脸蛋灼热。
“我要关视频了...”
贺晟低声阻止:“别关,让我再看看你。”
她顿时咬紧唇,热意从耳根悄然升腾而起。
看...看什么啊。
虞清晚本来觉得她这件睡裙蛮正常的,可在他的目光之下,好像什么都无所遁形一般,被他看了个遍。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贺晟没抬头,说了声进。
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个身穿短裙职业装的漂亮女秘书走进来,托盘上端着一杯黑咖啡。
看见办公桌后男人脸上温柔的神情,女秘书愣了下,随即,她便扭着腰肢,端着咖啡走过去,心里盘算着要把咖啡洒在男人身上的哪里比较好。
她在燕城的贺氏集团总部上班还不久,也听说了贺晟结婚的事。
不过他们这种地位的男人,出差时在外面的女人也不会少了去。
所以她才想办法蹲到了今晚的时机。
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踩着高跟鞋朝他走近,手里的托盘蠢蠢欲动,就要找准机会洒在他身上。
“贺老板...您的.....”
话音还未落,贺晟不耐地抬了抬眼,冷锐的视线射过去,刚刚还算温柔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在公司的冷戾。
“出去。”
男人的神色实在太冷,跟刚刚面对电话时的模样截然不同,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和戾气瞬间袭来。
女人顿时吓白了脸,刚刚进来时的勇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洒在自己身上。
“是....”
她忙不迭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电话那头,网络正好卡顿住,虞清晚只隐约听见了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不是在办公室吗?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女人?
脑海里忽然回荡起下午钟庭白跟她说的那些话,或许是简姣离婚的事刺激了她,让虞清晚的心里忽然也开始生出一种危机感来。
大概卡了十几秒钟,网络就正常了。
屏幕里,男人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虞清晚咬了下唇瓣,忽然出声说:“你把摄像头换成后置吧,我想看看你办公室....”
她的谎话显然有些蹩脚,贺晟很轻地笑了下,也没拆穿,而是应她的要求把摄像头切换成后置,慢慢环照了一圈,让她看见自己周围的环境。
和临城的办公室里的布置区别不大,办公室里也空无一人。
“看见了?”
见他这么坦荡,虞清晚的神情反而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轻咳一声:“休息室呢?”
贺晟只好又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休息室里,把里面的场景也照给她看。
空空荡荡,冷色系的布置,黑色床单铺得整齐,一丝的女人气息都找不到。
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大概是简姣离婚的事确实有刺激到她,让她连一点小事都忍不住东想西想。
见女人在电话里拧着细眉,贺晟顿了顿,嗓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贺太太,房间里没别人。”
她抿了抿唇,“我刚刚听见女人的声音了。”
贺晟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进来送咖啡的,已经赶出去了。”
贺晟以前从来没用过女秘书,今天岑锐临时晚上请假,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秘书进来送咖啡。
刚刚那女人试图靠近他时,他就已经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电话那头,虞清晚抿抿唇,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
“贺老板好辛苦,大晚上还要喝咖啡。”
话落,只见贺晟盯着她看了几秒,镜片后的目光情绪不明,狭长的眼尾微扬起,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
她没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小声问:“怎么了?”
“下次在床上也这么叫。”
闻言,虞清晚顿时一噎,脸涨红不已,最后忍不住又骂了他一句。
“.....变态。”
她嗓音软,骂起人来也没什么震慑力,跟猫在心尖上抓了一下似的发痒。
贺晟盯着她,忽而又淡声说:“贺太太,我没有让女秘书半夜送咖啡进来的癖好。”
他的声线很淡,却又意外的郑重认真。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明白吗?”
那些其他人发生的出轨和背叛,贺晟不会做,而且永远也做不出来。
她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也不应该为了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烦恼忧虑。
不管他是否拥有现在的权势地位,目光也永远只会停留在她一个人身上。
卧室里空荡安静,随着男人话音落下,虞清晚顿时怔住。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口忽而莫名生出一阵安全感来,下午听到简姣的事情而产生的不安,此刻好像也被他这句话悄然抚平了,甚至还多了一缕若有似无的甜意。
她强忍着上扬的唇角,又故意问:“女秘书漂亮吗?”
贺晟没犹豫:“没你漂亮。”
他这么直白,反而搞得虞清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见他这么说,她是开心的。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喜欢的人夸漂亮,她也一样。
虞清晚咬了咬唇,尽量让情绪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又柔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前阵子料理宫家的事,把一个集团彻底连根拔起不是什么易事,不少贸易合同需要重新解约处理,贺晟抽不出身,这几天他基本都在熬夜处理公事,忙得几乎没怎么合眼。
即便如此,他还是垂下眼盯着她,唇角轻轻勾起。
“说你想我,明晚就回去。”
虞清晚的脸顿时又不自觉发起烫起来。
明明是他满脑子想着做那些事,凭什么要她先说。
“我才不说。”
下一刻,就听见贺晟措不及防地开口。
“我想你了。”
卧室灯光昏黄,隔着手机屏幕,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顺着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回荡在静谧的房间里,驱散开所有的寂寥。
虞清晚的心脏忽而重重跳了一下,像是有烟花在耳边砰得一下炸开,让人禁不住的头晕目眩。
怀里的兔子也忽然动了下,耳朵倏地立了起来,好像听懂了话似的,红宝石般的眼珠转了转。
明明远隔千里,却又仿佛近在耳畔,丝丝缕缕钻进耳膜里,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紧盯着她的眼睛,男人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好想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