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赶快往下滑,终于出现有人称赞两人相配的评论。
「怎么没人说,豪门联姻真的很配哎!门当户对果然是没说错。」
虞清晚的目光忍不住黯然了半分,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她嗓子眼也苦得发涩。
她的指尖向下滑动,看到了那个盛家千金的照片。
年轻漂亮,明媚得像朵花。
确实是很相配的。不像她,淋个雨都要病上一周。
虞清晚想,不管她找谁结婚,都会是对方的负担。
从前,她是养父母的累赘,所以他们抛弃了她,留她一个人在临西。
后来,她遇到了贺晟,就又成了他的拖累。
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总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算了吧。
不知怎的,虞清晚觉得眼眶一阵酸涩,她关掉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重新将被子蒙过头。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
客厅里传来窸窣声响,似乎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脚步声越来越紧,房门被人敲响。
虞清晚强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十分粗犷可怖。
看见虞清晚出来,他顿时露出一个不坏好意的笑容。
“小姐,请下楼吧。”
-
与此同时,临城某私人茶室内。
茶室里香气袅袅,年近五十的盛董事长坐在桌后,目光很是满意地看向对面的贺晟。
盛家和贺家是世交,两家多年前就有联姻的念头。
那个时候贺铭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贺家现在的二公子贺珏。
贺晟是成年之后才回到贺家的,那时贺家无一人看好他,可谁成想,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形势就变了个天翻地覆。
以两家的关系,联姻是必然之事。
而贺珏比不上贺晟,也是事实。
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那个站在权利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盛董事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和颜悦色地开口:“贺总这么忙,早上还特意来机场接了一趟。”
贺晟语气淡淡:“应该的。”
见贺晟语气礼貌客气,还大早上亲自到机场接人,说明对两家联姻的事也是重视的,看起来脾性也并不似传闻中那样离经叛道。
思索着,盛董事长微微放下心来,将面前的合同翻开,用笔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
互换了合同,盛董事长注意到他虎口的伤势,已经是一副关心自家女婿的口吻:“手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贺晟垂眸看了一眼,目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兔子咬的,不碍事。”
这时,茶室的门被侍者从外打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跟着走进来,面容明艳娇俏,进来便亲昵地挽住盛董事长的手。
“爸爸。”
盛董事长怜爱地拍拍女儿的手,介绍道:“快来,这位是贺老板。”
盛茴目光亮亮地看着对面俊美冷冽的男人,心一瞬间开始扑通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贺晟。
以前只听人说贺晟脾性阴晴不定,甚至喜爱驯养恶犬。
她心里还有几分排斥和抗拒,害怕和这样手段阴戾的男人相处。
可今天一见,贺晟却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竟然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之前有多么抗拒联姻这件事。
她冲贺晟露出一抹娇羞矜持的笑容,嗓音甜美:“贺老板好。”
盛董事长又开口:“贺总,这是小女盛茴。这次我亲自来临城,也是为了商议贺总和小女的婚事。”
话落,贺晟终于抬了抬眼。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他利落拒绝道:“抱歉,我没这个打算。”
盛董事长脸色一沉,不复刚刚的和颜悦色之态。
“贺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晟神色不变地起身,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枚男式婚戒,当着两人的面套在无名指上。
他勾了下薄唇,莫名透着几分狂妄。
“字面意思,贺某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娶贵千金了。”
话音落下,茶室里的气氛顿时冷凝。
盛茴一脸的愕然无措,而盛董事长脸色更难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贺晟耍了。
白天去接机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刚刚签合同时他连联姻半个字也没提,谦逊顺从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盛董事长怒然起身,啪得一声,名贵茶盏被人拂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们贺家想戏弄人,也不是用这种办法!既然如此,我看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我们盛家可高攀不起!”
丢下这句,盛董事长便拂袖而去。
盛茴咬紧唇想要跟着父亲离开,奈何心里的不甘和疑惑占了上风。
她停下脚步,也不顾名媛千金应有的矜持,转头看向贺晟。
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已经拎起西装准备离开。
视线落在他无名指刚刚带上的婚戒,盛茴心有不甘地开口:“贺老板是有了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据她了解,贺晟是个极有野心的男人,从他回到贺家到现在的为止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
可为什么,明明有摆在眼前的助力,他却决然不要,甚至不惜惹恼她的父亲。
盛茴不明白。
“不是更合适。”
脚步停下,贺晟嗓音低沉:“是只会是她。”
闻言,盛茴顿时一愣。
像是愕然于男人语气里的笃定,又像是注意到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笑容僵硬了几分:“她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吗?”
贺晟垂下眼,轻轻摩挲着指上的婚戒,眸色晦暗莫辨。
“她早晚会答应。”
听到贺晟如此回答,盛茴也意识到,联姻的事恐怕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她只是没想到,外界眼里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野心家贺晟,竟然也会为了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永恒不变的利益。
盛茴看着侧颜冷淡的男人,强撑着笑意:“原来在贺老板的心里,感情比利益还重要吗?”
贺晟脚步不停地往外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拥有过什么感情,也没有心。
父爱,母爱,他也从未体会过。
他只是觉得。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权也好,势也罢,都不能和虞清晚相比。
也比不了。
仅此而已。
-
盛茴父女二人离开后,岑锐跟在贺晟身后往停车场走,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和盛家的合同刚刚签完,贺晟反手就给盛董事长落了这么大的面子。
这算是明着跟贺铭对着干了,过几天回燕城时,恐怕免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哎。
后座,贺晟端坐在座位上,低头翻阅文件。
静默片刻,他忽然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鬼使神差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枚丝绒盒子。一枚精心定制过的钻戒静静躺在里面,在夕阳下泛起柔和的光泽。
是颗8.5克拉的天然绿钻,应该会很适合她。
如果不喜欢,那他就再换别的。
总会有她喜欢的。
这时,前排岑锐的手机忽然急促响起,接起电话,岑锐的脸色顿时一变。
“老板,容家出事了。”
“是容震他们,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竟然带了很多人,光明正大去容家抢公章.....”
后座的车窗开着,随着话音落下,无形的危险气息迅速在车厢内蔓延开来。
贺晟忽而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下一刻,只听见咔哒一声,钻戒盒的盖子被关上。
男人低沉的声线混在呼啸的冷风里,听得人寒意从生。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