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沈拾月也看向管家道:“我初入王府,也没什么经验。说来,此事莫不是要请孙长史向朝廷禀报一声?”
——长史乃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与这些下人们不同,昨夜沈拾月也看得出来,那位孙长史大约是这府中为数不多的愿意为慕容霄操心的人。
若管家果真敢不听她的,就闹到朝廷去好了,看看那个新皇帝是要保自己仁义的面子,还是要保一个小小的丫鬟。
果然,这话一出,管家忙道:“王妃言重,此事何必劳烦孙长史,奴才等操办秋彤的婚事就是了。”
秋彤一怔,险些跌倒在地。
一切都完了。
想她好好一位王府大丫鬟,竟真的要嫁给一个无权无势毫不起眼的车夫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娘家失势没有靠山的沈家女才来府中第二日,竟就如此将她赶了出去。
正咬牙切齿不甘之际,却听沈拾月又对其他人道:“此事不可外传,否则倘叫外头知道堂堂景王府的丫鬟竟与车夫暗度陈仓,损了殿下的脸面,我定要禀报朝廷与太后,狠狠治其之罪。”
方才这一番已经将人打得措手不及,闻此言,众人只得纷纷应是,一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唯有吕嬷嬷心有不甘,暗暗想了想,又要张口,沈拾月却抢在她前,又专门对她道:“嬷嬷与秋彤想必感情不错,这两天就帮她准备一下出嫁之事吧,只不过千万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毕竟你年纪大了,要是累着可就不好了。”
说着又朝众人摆手:“时候不早了,都去忙吧。”
吕嬷嬷还想说话,不想未等张口,却觉得眼前一晃,似乎有些晕眩。
就在此时,其他人已经纷纷应是,各怀复杂心思退了出去。
其中就数秋彤面如死灰,脸色最是难看。
待那老婆子也跟着走了,房中清净下来,小霜悄悄与沈拾月道:“秋彤一向把自己当主子,嫁给罗五,岂不是要哭死?”
沈拾月嗐了一声:“总会想开的,嫁谁不是嫁?罗五总会赶车不是,若是摊上一个什么都不干的,连吃饭都是问题,岂不更惨?”
说完她一愣,忙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她这可是真心感慨,不是故意乌鸦嘴秋彤的。
系统:【谁信?】
沈拾月:【……爱信不信。】
却听小霜又问道:“时候不早了,王妃可要叫膳房摆饭?”
沈拾月:“……”
一提这个她都有点发愁了。
“再等会儿吧,”
她叹了口气,顺嘴跟小霜打听:“你可知府里的厨子是哪儿来的?怎么做饭这么难吃!”
却见小霜很是惊讶的样子:“王妃是说鲍四喜吗?他爹从前可是御厨来着,他做饭也不该难吃啊?”
沈拾月也很意外:“他爹是御厨?”
小霜点头:“王府里如厨子这类要紧的差事,都是家传的,外人很少能进来。正因为鲍四喜的爹当过御厨,死了之后鲍四喜才能进王府当差。”
沈拾月颔了颔首,还是有些奇怪,却听小霜又道:“奴婢这些人的伙食都是花园那头伙房里几个大娘大婶做的,平素连点肉也难见着,从没尝过鲍四喜的手艺。不过,听说管家,吕嬷嬷还有秋彤他们的伙食倒是鲍四喜做的,倒没听他们说过难吃。”
沈拾月挑眉:“他还给那几个人做饭?”
照理来说,王府的厨子可是只能伺候主子的,除非主子赏赐,下人才能尝到厨子的菜品。
却见小霜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道:“奴婢还听说,从前先皇在时,时常有宫中赐给殿下的好东西,诸如牛乳羊乳之类,殿下不喜欢吃,那鲍四喜就做成桂花酥酪,都给管家,秋彤和吕嬷嬷吃了。”
沈拾月又挑眉,牛乳在时下可是稀罕东西,如酥酪这种金贵的甜食,寻常的厨子也做不出来。
看来这个鲍四喜还是有两下的。只是为何做给她跟小傻子的菜却那么难吃?
她又问小霜:“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说。”
小霜想了想,赶紧又道:“鲍四喜似乎时常不在府中,奴婢从前去厨房送东西,有几回见的都是帮厨在掌勺……”
沈拾月皱眉,帮厨掌勺?
……娘的,该不会她跟小傻子吃的都是那帮厨做的吧?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门忽然被推开,从外头进来一人。
正在说悄悄话的沈拾月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是那个冤种小傻子。
她定了定神,问道:“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啧,想她刚打发了秋彤,这人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哪知却见景王殿下道:“本王要吃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