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垂在身侧,可是老学究的脸色却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显然也听说过荆无命的大名。
同为剑客,他很有可能也研究过荆无命的剑法。
他冷冷道:“金钱帮想和我西方魔教作对?”
荆无命道:“不是。”
老学究继续道:“这孩子与荆先生有什么情谊?”
荆无命又道:“没有。”
老学究冷笑道:“难道荆先生是路过?”
荆无命居然有问必答:“不错。”
老学究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来想说,你既然是路过,那就直接走吧,但一看荆无命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不可能。
老学究冷冷道:“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荆无命道:“我只问话,从不答话,只有一种例外。”
老学究道:“什么?”
荆无命道:“死人!”
他的剑就随着这句话而出了。
谁也瞧不见他的手是什么时候搭上剑柄的,也没有人瞧见他的剑是怎么过来的。
就连这老学究本人,都没有瞧见!
他毕竟已老了,反应远不及荆无命!
死亡的气息呼啸而来!
这与他此生经历的任何一场决斗都不同,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么快的剑,这种天才所带来的、压倒性的死亡之气,已让这年过六十的老人的额角渗出冷汗、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他已明白自己必死无疑!
他只好告诉自己,死又何妨!
但这剑居然稳稳地停在了他咽喉之前,并没有刺下。
老学究额角的冷汗忽然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荆无命冷冷地瞧着他。
他说:“你为魔教办事,要捉这孩子。”
老学究厉声道:“这与你金钱帮有什么关系!”
荆无命道:“与金钱帮无关,与我有关。”
老学究怔住。
荆无命道:“我不杀孩子。”
这就是他的原则。
杀人的手,也需要给自己定下原则,否则人就不是人,而真的是一只毫无思想的野兽了。
荆无命的原则就是不杀孩子。
老学究登时大怒,厉声道:“你荆无命的原则,与我有什么关系!”
荆无命冷冷道:“我看见了。”
——他看见了,所以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必须也按照他的原则来行事。
……这是何等的霸道!
但是顶级高手的脾气,往往就是这么的古怪,你不爽也没办法。
原来荆无命出手,真的仅仅就是因为他路过而已。
……原来这老学究的运气比傅红雪还要更差。
老学究闭上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半晌,他说:“你怎么还不动手!”
荆无命道:“你与这孩子并无冤无仇。”
老学究道:“不……不错……”
荆无命又道:“既然如此,为他丢掉性命显然很不值得。”
老学究忽然用一种惊奇地眼光看着荆无命。
他居然好像在劝说他不要再为难这孩子,言下之意好像就是……只要他不为难这孩子,他就会放他一条生路一样。
荆无命面无表情,又道:“你们无论要找谁,都不可能是这孩子的错,你今年年纪虽不小,但人到了任何一个年纪,总归是想活的,活着总比死了好。”
老学究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的老脸好像也有点红,但还是很快速地说:“不错……为了为难一个孩子丢掉性命,似乎并不值得。”
荆无命道:“很好。”
老学究快速地看了一眼傅红雪,大声地道:“你走吧!”
荆无命道:“好了,拔你的剑。”
老学究:“???”
老学究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荆无命道:“我没有说不取你的性命。”
老学究:“…………”
老学究厉声道:“那你刚刚为什么……!”
荆无命道:“因为刚刚你已没了求生的意志。”
老学究不明白。
荆无命的嘴角似乎都勾了勾,缓缓道:“一个想死的人,杀起来并不痛快。”
老学究震惊地盯着荆无命,好似他已不是一个人。
他嘴唇颤抖着,道:“你……你……所以你说那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让我想活,然后再杀了我?!”
荆无命道:“现在的你,杀起来才比较有意思!”
老学究狂吼着扑了过去,荆无命的剑已经刺出。
一串如红玛瑙般的血液,已落在了地上,老学究的喉咙被穿在了荆无命的剑上,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还冷漠地瞧着死不瞑目的老学究。
他的剑收了回去。
老学究倒地死亡。
荆无命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到了傅红雪的身上,傅红雪脊背僵直,抿着嘴唇,也死死地盯着荆无命看。
荆无命的目光又落在了傅红雪左手上握着的刀上。
他淡淡地道:“好刀。”
傅红雪道:“好剑!”
荆无命道:“你想跟我决斗?”
傅红雪……傅红雪才没这么想!
他只是对荆无命这种恶趣味超级大的操作给震惊到了,继而又想,这人刚刚说的不杀孩子,可能也是恶趣味的一环……
他一言不发。
荆无命淡淡道:“我不杀孩子,这的确是原则。”
说完这话,他飘然而去,再也没看傅红雪一眼,转身走了。
傅红雪稳了稳心神,抱起了阿瓜,准备快些回去,并不敢在外头瞎逛。
但这老学究的身份却不简单。
他的身边,其实总是有另外两个使剑的友人在的,他们三个本是形影不离的,只是今日分开行动了而已。
傅红雪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他已决定赶紧回去,却在路上,被这老学究的两个友人截住带走了。
温玉小姐回来之后匆忙去找他,被焦急的阿瓜带去了老学究死亡的第一现场,只见天地肃杀,地上躺着一具尸首,但却全然没有傅红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