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动物都很脏,比如打猎的兔子,老虎,因为外面都是泥土草屑,他们昼伏夜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自然不会干净。”陈菲菲捏着蛇尾巴,把鳞片直接拔..出来两片,“蛇一般都是在地上游走的,虽然鳞片不粘东西,但行走间鳞片会开合,不说里面夹片树叶,但是泥土总该有吧,但你们看……”
她把蛇往前一推,众人齐齐后退,连带拉着唐不言一起。
唐不言差点被拽了一个跄踉,无奈揉了揉额头,把扒拉着他手臂的秦知宴和张一挣脱开,握拳咳嗽一声。
“确实很干净。”唐不言爱干净,却不代表他怕这些东西。
他看的仔细,蹙眉说道:“这条蛇是哪里抓来的。”
奴儿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那根松树:“松针里扒拉出来的,其他几棵树下也有,但我只捡了一条。”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个个觉得后背发毛,只觉得这个幽深的松针林中到处都是蛇爬过的痕迹。
“你扒拉了这么多地方!”一侧的瑾微崩溃说道,“快擦手,不擦手,今天不要碰郎君了。”
奴儿无辜地眨了眨眼,最后哦了一声,大大的身子孤零零的站着,看着对面一圈挤成一圈的人,歪了歪脑袋。
唐不言的目光在他手上扫了一眼。
奴儿立马委委屈屈掏出帕子开始仔细擦手。
陈菲菲呲笑一声,把蛇扔在地上,沉吟片刻后说道:“我看切口是小钰儿的刀法,小钰儿一定在这里碰到巨蛇,然后缠斗过,只是不知道后来钰儿去了哪里。”
程捷自不远处快步走了回来,这里太过阴暗,他也不敢走远:“这里有来回两道痕迹,那条蛇回去了,估计在很里面才是它的老巢。”
“老大不会被蛇吃了吧。”张一慌张问道,“这么大的蛇,肯定打不过啊。”
唐不言眉间紧皱,
“不可能。”程捷断然说道,“司直的武功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一定是发生其他事情,耽误她逃跑,这才导致她出事了。”
唐不言冷不丁想起树林门口的那些被小心掩盖的脚印。
——那些人站在那里看着,是不是就是看着她……
他嘴角微微抿起,眸底闪过一丝阴沉。
“快来看,这是司长的刀。”不远处,王新惊讶说道。
唐不言一怔,心中顿时悬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只见草丛里一把出鞘的漆黑长刀正安静躺在那里,刀尖上还淌着血,晕湿一大片草地。
“这是老大的刀!”张一立刻把刀捡起来,来回张望着,“刀鞘呢!”
“应该还在司长身上挂着。”王新拧眉说道,嘴角紧抿,声音微微发抖,“但,这下面是悬崖。”
唐不言垂落在袖间的手缓缓握紧。
悬崖下是陡峭坡度,树木重茂,郁郁葱葱,地下是一条奔流的湖泊,水雾腾起,遮住半边山腰,若是真的从这里掉下去,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众人心中下意识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地方是不是太高了点。”琉璃不安说道,“是不是只是丢了刀,不如我们先去那个巨蛇的老巢看看。”
众人齐齐沉默,一时间头脑空白,无人开口。
“这,怎么办啊?”秦知宴喃喃开口。
“这里没有巨蛇游走的痕迹。”陈菲菲冷不丁开口,“佩刀却落在这里,说明钰儿丢刀的那一瞬间,一定是不可控的。”
习武之人,刀在人在,怎么可能在危机重重中把刀丢了。
“奴儿,你让人下山去峡谷出的这条大河中找人。”唐不言抬眸,冰白的脸上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他咬牙,却没有把这句话说下去,握紧的手微微颤动着。
“那我们还去那个巨蛇老巢看看吗?”杨言非犹豫问道,“琉璃说得对,万一是跟着巨蛇跑了呢。”
沐钰儿做事情一直来都是别出心裁,不按常理出牌,也是这样,这才让她在很多时候化险为夷。
众人心中又升出一个隐晦的期冀。
“哎,你们看看那里是不是挂着一个东西?”琉璃突然指着琉璃山半山腰的一处重峦叠嶂的山峰处,冷不丁说道。
—— ——
漆黑的夜色,空气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喜乐声,头顶的零星星星不知不觉完全消失,定睛看去,便能看到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安静地走在狭长的甬道上,只见有四个穿着喜庆衣服的人抬着破旧的棺材,棺材东边的位置挂着一个草编灯笼,上面画着一只狐狸模样的图腾。
这群人走在黑色中如履平地,悄无声息,甚至连脚步大小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光亮就是那盏草编灯笼上的幽幽烛光,照得最靠近它的那人脸上,泛出惨白的光。
——这些竟然都是会动的人偶!
沐钰儿趴在树枝上,瞧着外面的动静,高高扬了扬眉。
——便是她也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
这群人偶就走在当初她被声音引诱着,踏上的峭壁小路上。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人偶的模样和之前误入水槐村时在一间屋子里看到的人偶一模一样,涂得发白的脸,两团鲜红的红晕,还有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珠子死板的钉在眼眶的位置。
沐钰儿当时确实掉下悬崖,却凭着最后一口气用刀鞘把自己挂在山壁上,等忍过那阵剧痛,却不料意外找到一个山洞,便把自己荡了进去。
这一荡,倒是让她找到自己昨日苦思冥想一天一夜的地方。
一模一样的村子大门,只是那个石碑上只剩下‘鬼村’二字,门口也没有坐着的小老头,而此刻村子里却有种安静的热闹。
——那口井边站满了人,四周点亮着火把,火把烈烈燃烧,就像一个火圈把这些人围在这里,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只是虔诚地跪拜这面前放着的一个诡异的雕塑。
一个狐狸模样的小孩躺在琉璃棺材中,一条蛇缠绕着棺材,蛇头扬起,兽瞳凶恶。
他们被高高竖起,冷漠无情的瞳仁注视着地下跪拜的众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一声嘹亮的唢呐骤然响起,听的人心中一颤。
一群人自黑暗伸出缓缓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衣服,腰间挂着狰狞的傩戏面具,脸被涂得发白,两团鲜红的红晕挂在上面,一双眼睛完全倒影不出火光,正面无表情的走着,每一步都齐齐抬起,齐齐落下,每一步都是相同的大小。
沐钰儿只是看着便头皮发麻,只觉得惊悚万分。
拿去人终于走到火圈中,所有人便立刻朝着他们长身跪拜着,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细碎诘屈的话在安静的空气中隐隐回荡着。
沐钰儿听着那声音只觉得莫名有些躁动,只好缓缓深吸一口气,等看到那群人除了村门口,犹豫一会儿后便跟了过去。
只见他们抬着棺材自村子口一直走,走到足足有大半个时辰,这才踏上一天熟悉的峭壁小路,那路格外狭小,可他们依旧宛若幽魂一般飘着,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眼看就要走到头了,沐钰儿身形微动,就像一只风筝一般换了一棵树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乌漆墨黑的脸上尤为显眼,每一次都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让人恍惚间一位是风动。
那群人踏上一片空地,沐钰儿趴在最后一树上有些爪麻,不知能不能跟上去。
这些诡异的木偶竟然能跟人一样行走,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现队伍背后多了一个大活人。
她看着队伍中的那点光亮越走越远,心思回转,最后一咬牙,悄悄站在最后一个人身后。
只是刚走了几步,她便敏锐察觉到那个人停了下来。
沐钰儿呼吸一顿。
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脚还无知无觉地走着,但那个脑袋却诡异地缓缓打了一个转。
死白的脸上,那团大红色的胭脂先出几分诡异,可偏那脸上还有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珠子,倒影不出任何东西,正幽幽地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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