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松开了姜米，手指落在麦片碗上顿了顿，最终端走了麦片，他说：“我不介意你继续发呆，毕竟去得越晚，那几个碍眼的人死得越彻底。”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姜米，就像是在为了劝说自己而发表了一番演讲。

姜米打起精神，跑到门边的时候回头看了沈渊一眼，只看到沈渊高大修长的背影。

沈渊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是——腿真的好长。

在和zero确认电话道具是打得通的之后，姜米把枪藏在病号服里，毅然决然地跑向康复中心。

刚才广播里是姜晨的声音，姜晨要求他们去康复中心，现在整个疗养院只有姜晨一个实权者！

来到了康复中心后，姜米利用身材优势躲在门框外头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康复中心里的病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在靠里的位置运动着。

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的姜晨手里拿着记事簿和笔，一笔笔记录着病患的运动状况。

康复中心看上去一片祥和。

这让怀揣左轮手/枪、一路上阅读了大量战争片的姜米开始怀疑自己走错片场。

如果他真的拿起手枪冲进去一枪爆了姜晨，也就是亲哥哥的脑袋。

那他才是疯子吧？？

【zero：温馨提示，玩家杀人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姜米：什么隐患？】

【zero：被110带走。】

「姜米：……」这个隐患真的好让人意外。

【zero：但杀门主是被允许的，门主对于游戏副本世界来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鬼。你可以把这当做是驱鬼仪式。】

在zero地安慰下，姜米逐渐有了握紧枪把的勇气。

就在姜米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康复中心里的人们突然躁动了起来，一位正在跑步机上奋力奔跑的人突然抱住了脑袋，痛苦地摔倒在跑步带上，滑出一片黑色的血。

陆戎止就在边上，他清楚地听到那人嘴里念念有词：“明明就在前面，怎么会？怎么会跑不出去？”

又疯一个。

唯一的护工姜晨担起了医生的职责，这对于本就是医生的姜晨来说轻车熟路，他蹲下身，用手背在那人脑门上探了探，沉思片刻后说：“你看到了什么？”

那人动了动血肉模糊的嘴道：“光。”

姜晨收回手，在记事簿上写下「治愈」二字后，微笑地对地上的人说：“恭喜你已完成治疗。可以去前台办离院手续了。

陆戎止和周信遥遥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姜晨是一个庸医的事实。

庸医！

陆戎止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姜晨防护服的口袋上，仔细一想沈渊成天追着姜米跑，对他们几个都是不屑一顾的，确实不太像门主，而眼前的这位却在医院失去了大量员工的时候，兢兢业业地完成着对病患的监管工作。就算不是门主，也可以从其身上找到些什么。

至于对面的周信，陆戎止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玩家会那么信任NPC，听到沈渊说自己不是就立马信了，甚至还拖着他来了康复中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信是沈渊的分身。

很快陆戎止就收到了周信的眼神暗号，他松开手里的运动杆，在姜晨起身的瞬间一个猛子冲了出去，与周信配合得天衣无缝，当然这一回他学乖了，经过了沈渊的乌龙之后，他意识到万一杀错了人，也许会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因此没有拿什么杀伤性武器，而是用肉搏的方式压制住了姜晨的腿。

另一边周信也用剪刀脚锁住了姜晨，一手向姜晨口袋里探去。

被压在地上的姜晨并没有立刻反抗，表情看上去反而有些享受，直到口袋快被周信探到后人才有了动作。

缩在门边的姜米刚要收起手枪，就看到房内两个压在姜晨身上的大男人像是拉面般被平地弹起在半空画出一个实心的半圆，一个从左甩到右，一个从右甩到左，最终齐刷刷地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两声巨响后，各自抱住自己的胸口，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而周围的几个患者看到这个情况，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麻木地继续着自己的「康复训练」。

姜晨从地上坐了起来，背对着姜米，姜米却可以想象得到姜晨脸上的笑容。

姜晨：“两位可以再接再厉。”他轻巧地道，随后在左右两侧选择了一番，最终挪向伤得比较轻的陆戎止一侧，手捏住陆戎止的脚腕反向折叠！

陆戎止闷哼一声，赶忙挪动袖子里捏着的镜子，却被姜晨提前发现，摁在了地板上，镜片瞬间在袖子里碎裂，碎片深深地刺入了手腕里。他听到姜晨如魔鬼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算你们几个比别人多了些技能，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厉害一些的疯子。”

他知道技能！

陆戎止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他终于百分百确认两姜晨就是门主的事实。

该死的，早知道就相信沈渊了。

周信捂着胸口在地板上缓了好一阵，恰好看到了门边上躲着的姜米，姜米小小地一只看上去十分无害，手中却握着一把手枪，两只纤细的手捧着枪，枪口对准他们的方向不断打着颤。

“……”姜晨默默地往被瞄准区域外挪了些。给姜米留下足够的发挥空间。

姜米看了好几集教学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去杀人，就算怎么催眠自己那不过是一只鬼，却还是没有力气扣下扳机；

终于在听到陆戎止又一次惨叫的时候，姜米长出一口气，闭上眼手指用力一扣！

砰！

姜晨应声倒下，周信连忙爬过去看，射偏了，射在大腿上。

不够不要紧，足够时间让他去摸钥匙了。

姜米小跑着迎了上去，忍住手掌的麻疼，出手扶住了周信。周信刚摸到钥匙，另一手又被陆戎止扶住了，他回头，看到陆戎止沾满血污的白毛和刘海下方写满不爽眼睛。

陆戎止没好气地说：“不是救你，是救钥匙。走。咳咳！”他咳出一口血，怎么看怎么像是需要被救的那个。

姜米扶着两人龟速往门口走，走了一半又回头看到在地上准备坐起身的姜晨，他一咬牙，扔下两个伤残人士又折返了回去。

姜晨看到姜米后，扯了扯嘴角，用低哑着声音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姜米蹲下身将姜晨扶起，沈渊给他的枪似乎不是普通道具，子弹只是打在腿上，姜晨却整个人都软了。据zero判断这道具应该是玩家道具，也许是沈渊从其他玩家身上抢的。

显然在今天之前沈渊没有要杀姜晨的打算，他不想去细想沈渊为什么要藏着枪。

扶起姜晨后，姜米拿出从沈渊那儿薅来的手铐熟练地将姜晨铐在了隔壁跑步机上，他小手拍拍姜晨脑袋道：“等那几个人跑完步，你可以叫他们帮你搬跑步机。”

有点善良，但不多。

三个玩家离开后，靠坐着的姜晨抿着的嘴角逐渐放松，又缓慢地扬起。

“那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对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姜晨费力地抬头去看，看到沈渊居高临下的模样后，嗤鼻一笑，“疯了一般去追寻希望，总会疯成功的，特别是发现手里的筹码只是垃圾之后。”

一个致力于将所有人都变成疯子的男人。

沈渊的脚踩在姜晨伤口上：“是你让半年变成了半个月。为的不过是逼疯别人？”他出去过才知道，里面过了半个月的作息，在外面已经过去了半年。

姜晨缓缓抬起头来，英俊的脸变得十分扭曲，咧开的嘴里是一口沾满血的白牙，他用破锣般的嗓音对沈渊道：“如果所有人都疯了，你却是清醒的，你就可以断定你没有疯吗？哈哈哈，咳咳。”

——

姜米扶着两个伤残人士往外跑，边跑还边回头看：“那里跑着的几个人，会不会也是玩家？只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周信咳出了点血后道：“不会。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在你来之前，就死在上午的诊断台上。”那时候他以为老医生是门主，现在想来，老医生应该也只是被姜晨控制的一个疯子。

这整个疗养院，是在一群可以被操控的疯子手下管理着的。

陆戎止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指着周信手里的钥匙道：“钥匙有了，门他妈在哪儿呢？”

走廊尽头的三人陷入了短暂的一阵沉默，几秒钟后，周信看到姜米用那张无邪到惹人怜的脸问：“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给门主补一枪？”

周信：“……”

【six：提示，门主死了生门会主动打开的哦-虽然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小美人只是想往姜晨腿上补一枪。】

周信左右看看几人的惨状，现在他们之中最大的战斗力就是姜米，而姜米那连这个会红透了的小手掌看上去也承受不了再一次射击后坐力。

他说：“禁闭二室里有两道暗门。一道在墙上，一道在地上。”

姜米补充道：“地上那道门是通往更深层次的禁闭室的……是姜晨亲口告诉沈渊的。”

周信吞咽了一口血沫后，又道：“我之前被沈渊绑在了厨房，后离开发现厨房里也有两道暗门，也是一扇在墙，一扇在地上。”

姜米恍然：“原来你出不去是因为被绑住了奥。”那时候他都怀疑周信被沈渊捂死了。

陆戎止靠在两人背上，上气出了，下气差点接不上，他怀疑自己的喉管在刚才被姜晨给摁扁了，喘着粗气道：“你们怎么就确定门是从里往外开的？万一是从外往里呢？”

姜米和周信一愣，如果加上内外开合的步骤，整个医院的门要试过来，不得花上好几天？

周信将钥匙塞姜米手里，自己拿过手枪：“起开，我回去给他补一枪。”哪怕后坐力把他崩晕了。

就在这时，三人脑海内同时响起提示音：“门主已确认死亡，请尽快通往生门。”

随后一道无比光亮的光束从拐角处爬了过来。

门主死了？

这是什么天降的大漏啊！

三人下意识追着光走，走到尽头三人才发现——原来生门，就是当初沈渊带他们回来，用钥匙开了半天都没有开开的那扇后门！

姜米走在伤者后头，轮到他时，他站在光的界限上，犹犹豫豫地回头，在光的另一端看到了沈渊修长的身影。

沈渊似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没有往前走，他整洁的衬衫上沾了血，不难想象在大门开启前发生了什么，姜米咬着唇问zero：“NPC不能一起走的吗？”

【zero：不能。但……NPC达到一定条件后，应该是可以出去的。】

姜米眼睛一亮，他抬眸看到光影中的身影用手比六的姿势放在耳边。

沈渊在提醒他接电话。

随后那只手移动到了喉咙处，伸出拇指在脖子上从左到右缓慢地滑了一道。

沈渊在提醒他不接电话就死定了。

哼。

姜米转身就走。

就不接，气死你。

——

病床上，苍白绝美的一张小脸眨眼恢复了生机。姜米缓慢地睁开眼。鼻尖充满消毒水的味道，他努力回忆了一番，他好像又被抢劫了，在公寓的电梯里。

啧。

好倒霉。

剧本杀还是什么的又没去成，这下要在大一就孤独终老了。

枕边的手机嗡嗡响起。

他拿起手机，朦胧着一双眼睛去看，重影逐渐汇聚成文字：在你的世界里，有白昼吗？

“骚扰短信都写这么文艺。”姜米嫌嫌弃弃地吐槽，顺手将此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作者有话说：

场景一：沈渊：猎杀时刻。

场景二：zero（翻阅工作笔记）：咦？怎么有这么多送手机的记录？

场景三：某鱼：我等的电话怎么还不来？

有话说：明天又要吃席，请假一天。下一副本写个正常一点的世界叭-（提前剧透：前面的攻们会一起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