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工作人员指引的黑衣女人离开方向,江户川柯南飞快地追了过去四处搜查,希望能再次获得组织的一点蛛丝马迹。
可对方的反侦察技术应该相当出色,明明十分显眼甚至有些招摇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却又宛如落入大海的一滴水那般失去了踪迹。
“呼、呼……”
【CAT】拍卖场占地规模庞大,搜了小半圈都没找到人影,高强度的跑上跑下让江户川柯南这小身板略微吃不消,手臂撑在墙上喘气缓神,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第三场拍卖会即将开始的广播。
搜寻行动无果令他感到一丝违和,机敏的大脑很快便反应过来。
从工作人员的面部反馈中能看出黑衣女人并不是VIP包厢的客人,或许连拍卖都不会参加,却能独自一人轻易甩开他的追踪,完全没有出现在洗手间或拍卖厅里。
说明她非常了解拍卖场的布局构造,或者说,她就是拍卖场的一员,在成功进入后便找地方换下了服装,隐藏在了来往的工作人员之中。
问题是这么做的目的。
江户川柯南抬头,在走廊墙壁上挂的一面欧式铜镜前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是个为了引走他而张扬出场的幌子。
尽管为何要引走他还不得而知,但对方一定是个知道他三重身份、能随时掌握他动态的人。
不远处传来拍卖厅的话筒音,“女士们先生们,电话委托以及网上竞拍的客人们,久等了,【CAT】秋季拍卖会第三场现在开始。”
艾米·米亚。
换个称呼的话——贝尔摩德。
江户川柯南得到这个结论是有依据的。
灰原曾提起“十亿元抢劫事件”原本的负责人是琴酒,后来因故变成了其他干部,根据新出医生发生意外、假新出医生登场的时间,以及当时出现在广田雅美屋内那个黑衣女人的语气、体型来看,接手这事件的负责人十有八.九就是贝尔摩德这个令他和小兰都感到熟悉的组织成员没错。
况且饰演拍卖师艾米·米亚对她来说并无难度,毕竟她有着堪比怪盗基德的易容术,曾经在一段事件内分饰母女两角,公众却一无所知。
可恶,组织成员伪装成拍卖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盗取古物?可这里的实际所有人是小林夕,以柯南的了解,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类事件,她是绝不会姑息的。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江户川柯南紧缩眉间,边低头思考边绕着二楼的圆弧走廊走向1号包厢,希望能从观察首席拍卖师的行为中发觉组织的意图。
快走至7号包厢前时,沉重的隔音门忽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名一身着黑、戴着紧薄手套的长发男人。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被走廊两边雕像挡住的小男孩,关上门后便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象征着组织的一身黑衣、防止指纹泄露的手套,这两个特征立刻被原本就神经紧绷的江户川柯南锁定,回
想起艾米·米亚之前在办公室的通话中所说今晚会有哪个重要的人物过来,他紧随而上,小跑几步仰头盯着VIP包厢的密码锁,果断放弃了进去搜查一番的想法,跟在了男人身后。
男人没走远,停在了洗手间门口接电话,身体肌肉松弛、靠在墙壁上的模样很是嚣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别人听到谈话内容。
江户川柯南默默吐槽了下为什么要守在洗手间外面,明明每个隔间里有一群猫咪卷纸筒、猫咪冲水器、猫咪消毒瓶盯着就已经让进去的人很有压力了。
察觉到男人暂且不会离开,能不暴露身影偷听的位置又太远,他眼眸一闪,戴上了眼镜和兜帽,假装小朋友十分轻快地从男人眼皮子底下跑过去,在儿童洗手池洗完手后又跑开了。
西哈在看到小男孩过来时掀起单眼皮打量几下,见他很快就甩着手上的水蹦跶走后便没关注,完全没发现洗手池下面多了一枚小型窃听器。
“诺玛,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谁敢欺负你吗?”西哈语气温柔宠溺,说的是标准日语,“没人欺负你就好,如果有事要告诉哥哥哦……没考好?没事,你才刚学意大利语不久呢,诺玛那么聪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追上其他同学的。”
“那个,有没有男同学……啊?!有个大你一级的学长邀请你喝下午茶?不行!他一定是心怀不轨!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老师说你小提琴又进步了?哥哥就知道诺玛是最棒的!但就算没能当上首席也很厉害了,不要勉强自己,要好好休息哦,药都有在准时吃吗?”
江户川柯南躲在楼梯间,听对面絮絮叨叨唠了快十分钟家常,听得他昏昏欲睡,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这人真的只是个凑巧穿了一身黑的妹控而已?
直到——
“不用担心哥哥,我已经把上一个老板炒掉换了份工作,现在正出差呢,”西哈满不在意道,“这份工作年薪不错,上班时间也挺自由的,就是感觉整个行业在走下坡路了,公司还有个出勤时间要穿黑色制服的奇葩规定,上司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又公费吃喝,迟早要完,我打算等交一段时间社保后再找下家跳槽。”
江户川柯南:……
虽然能大概确定这就是组织的人了,可男人为什么能把游走在各个危险组织的话说出一股子社畜味道?
什么行业、社保、跳槽,组织的黑话暗号?
柯南屏气凝神偷听,却没有再得到更多信息,手机对面的妹妹似乎要上课结束了通话,男人便回包厢去了。
从消防通道出来,江户川柯南回收了窃听器,将其黏在了7号包厢大门把手下,只要对方出门他就能听到动静。
随后脑中提取着刚刚对话中的有效信息,惊讶于代号成员居然也有亲近的家人,他一直以为组织里全是像琴酒那样的独狼呢。
……不对,灰原之前也是有家人的。
一想到宫野明美,江户川柯南心情沉重地伸手敲了敲1号包厢的门,片刻门被打开,露出
毛利小五郎微醺的醉脸。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对不起叔叔,这里太大了,我不小心就迷路了嘛!”这话说习惯了,柯南认错得十分丝滑,接着疑惑怎么会是这酒鬼大叔开门,“小夕姐姐他们呢?”
毛利小五郎打了个酒嗝,“在和对面包厢的家伙竞拍……一个不纯的金戒指都能卖一百多万美元,真是钱多了没处花。”
对面包厢,不就是7号包厢吗?
从妹控男打个电话都要出去来看,江户川柯南一眼便推理出包厢中不止一人。可小林夕竟然在和组织成员竞争拍品,作为拍卖场大股东,难不成她知道内情?
他不禁钻进包厢去看到底是什么拍品能引得组织和小林夕争相竞买,在看清戒指外圈字母的瞬间头皮发麻、手脚僵硬,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
小林夕满意地看着老同学的表情,往沙发上一靠,结束了和7号包厢长达十分钟的周旋,这个价格估计也已经压到对方底线,该收手了。
“7号包厢一百九十九万美元第一次……”台上的艾米见1号包厢没有再加价的意思,便不再拉长尾音,快速确认完三遍后落下拍卖槌,“恭喜7号包厢的贵宾以一百九十九万美元拍下本场第一件拍品。”
听到成交的落槌声江户川柯南才回神,但戒指已经是对面的东西了,他只好问小林夕为什么不继续加价。
“本来是觉得可以买给艾瑞斯先生,先暂代被怪盗辛蒂瑞拉偷走的戒指,免得耽误他人生大事,但感觉两百万就有点亏了,”小林夕摇摇头,“你知道这戒指的估价只有二十到三十万美元吗?翻了十倍的溢价就是智商税啊!”
她啧啧道:“7号包厢里坐的什么人啊,就算是意大利王国皇室的后裔也没那么执着的吧?”
这段话成功把江户川柯南的思路带偏了:那个妹控男的妹妹在电话中也在学意大利语,莫非组织在意大利开展了一项新的研究?可自己在意大利没有人脉啊。
小林夕没他那么多心思,只为薅了黑色组织羊毛而心情愉悦。
虽然不知道对方上限是多少,可从一开始几万几万地阔绰加价到后面一万一万加的谨慎就能看出,这一百九十九万美元铁定擦着见底的极限了。
只是别到时候资金没能回笼,反倒是被她的拍卖场赚了一笔哦。
……
7号包厢,西哈看到成交价时一愣。
他不过就是去打了个电话,怎么就通货膨胀到约两百万了?
而且要是没记错的话,因为此行原本没打算竞拍,他们在【CAT】登记的银行账户里也就两百万美元吧?这就只剩一万了?
拍卖真是暴利的行业啊。
西哈对上司怎么花这笔钱不感兴趣,反正又不是他的钱。
他嘴巴虽然贱,但很有求生欲,察觉到上司那边气压略低便识趣地坐远了些闭嘴,饶有兴致地看台上拍卖师介绍接下来的拍品。
贝尔摩德始终眼神都没有给他
一个,将鸡尾酒杯中剩下的香槟气泡水一饮而尽,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恼火。
松口气是因为终于卡着手头资金的点拍下了BOSS想要的东西,不用再临时去申请经费;恼火则来源于1号包厢。
相比其他人有规律的喊价,对方的加价显得格外随性又黏着,一会儿加十万,一会儿加一万,一会儿紧随她的喊价跟着加价,一会儿又踩着拍卖师落槌前的节奏终止成交,令整个拍卖厅来宾的心都随之起伏,差点一口气憋死。
作为竞拍的对手,贝尔摩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被戏耍,对方就像逗猫似的挥舞逗猫棒,分明令她每一次都扑空,却还是吊着胃口引诱她继续往前扑。
原因就是对方看透了她迫切想要拍下那枚戒指的欲.望,所以不论形势如何,7号包厢从头到尾都处于这场博弈的劣势,不得不被迫加价,不得不被玩弄。
收手的时机也卡得很准,让她都开始怀疑1号包厢是不是拍卖场的托儿。
冰冷的眼神划过台上一直隐约针对7号包厢的首席拍卖师的面容,女人的直觉告诉贝尔摩德,这张脸令人感到熟悉又恶心,几乎一瞬间就冒起了杀心。
贝尔摩德沉住气,瞥了眼包厢内的挂钟,还不到动手的时间。
……
“本场拍卖会的三十八号、也是倒数第三件拍品,法国波旁王朝文物,黄铜鎏金珍珠贝母佩剑,起拍价一百万美元,最低加价十万美元。”
据拍品名录上介绍,这还是太阳王路易十四执政期间铸成的皇家佩剑,这位全世界公认在位时间最久的君主相当有名气,这件文物理所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当场上叫价了几回合后,1号包厢出手了,直接将起拍价翻倍,“两百万。”
全场寂静了片刻,无他,实在是之前两个VIP包厢之间的竞拍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个顶了天就小几十万的戒指以将近两百万的天价成交,使得其他人不希望与1号包厢硬碰硬,只想暂避锋芒,唯恐也较劲上头被坑钱。
也有几人试探性地又加了十万,见1号包厢立刻又加价后便麻利放弃了。
因为【CAT】有回避制度,本人登记在册的拍品不能在参与拍卖恶性竞拍,贝尔摩德无法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估价至少三百万美元的佩剑被1号包厢以二百四十万美元的低价成交。
相当于他们来新加坡这么一折腾,只换出了四十万美元的组织资金,远远不及预期。
“……西哈,等会儿你不要离开包厢。”纤长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贝尔摩德抬眼望向落地窗对面的1号包厢,冷艳面容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
“是是,早去早回哦~”西哈瘫在沙发上吃水果,不用别人说也懒得动手,毕竟他是个战五渣嘛。
……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CAT】今晚的拍卖会,”晚上的四十件拍品全部拍出后,艾米·米亚放下拍卖槌,笑着抬手示意宾客,“我们在隔壁宴会厅准备了社交舞会,
请尽情享受新加坡美妙的夜晚吧。”
客人们从拍卖厅鱼贯而出时,1号包厢的众人则是提前知道了拍卖会流程,早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小林夕的私人更衣间去换上工作人员为他们准备的正装。
这时小林夕瞄一眼电子表,看大家打扮得差不多了,抱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面具,“大家都选一个吧,今晚是假面舞会,这样比较好保护贵宾们的隐私,如果被不熟的人认出来反而会很拘束,虽然我们没必要,但也要入乡随俗嘛。”
大家都没意见,只有毛利小五郎嘟囔了一句怎么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其他人依次挑完后,小林夕捧着盒子微倾给松田阵平看,眨了眨杏眼调侃道:“当然,松田警官也可以戴着自己的墨镜进去,说不准会被认作是哪位的保镖呢。”
“你很期待?”松田阵平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开盒子里的面具,他对鲜艳的色彩和亮晶晶的装饰品不感兴趣,只挑了个相对来说款式简约的,唯一图案就是面具左下角的可爱小黑猫。
“我只是觉得,松田警官看起来应该很贵。”小林夕注视着他英俊不羁的五官一本正经道,偏过脑袋仔细打量几眼,空出只手顺走一旁桌上的梳子,点点手腕示意对方蹲下来一点。
警官先生无奈地配合半蹲后,她快速将面前几撮乱发理好,再用梳子末端拨弄了几下男人微卷的刘海,接着后退半步微微往后仰欣赏一番,满意地勾起唇角。
随后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松田警官看起来很能打,保镖工资应该挺贵的。”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任她梳完后一下直起腰,挑眉:“这还用你说?”
心急如焚想要出去追踪艾米·米亚以及7号包厢里的组织成员,却被堵在更衣间门口的两人挡住的江户川柯南:……
让我出去啊!!
小兰眼尖地发现大家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小林夕却似乎没有换衣服的打算,“小夕,你不参加舞会吗?”
“今晚拍品的价格加起来有几亿美元了,安保工作不能出错,我要去盯一下,可能还要开个小会,”小林夕双掌合十,“抱歉,实在抽不开身,等事情办完我马上来!”
小姐妹们都表示理解,园子挥了挥手里的面具送去一个飞吻,“等你哦小夕,我刚才在包厢里看到下面有好几个帅哥呢!”
喂喂。江户川柯南半月眼,受不了,经历了前几天那种事结果这个大小姐还是改不了本性嘛。
小侦探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大家从更衣间离开,一个箭步迈出去就想脚底抹油溜走,不料像一只小猫咪那样被人从身后抱起,一双小短腿在空中倒腾了个寂寞。
回头一看是怪盗基德,柯南贴过去压低声音,“放开我基德,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我现在急着去办案!”
他像炸毛了般在宿敌怀里张牙舞爪,两人的动静引来其他人侧目,黑羽快斗神色如常地朝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去宴会厅吧,亚瑟小弟弟说不敢一个人去洗手间,要我
陪着……噗!”
柯南暗中给了他一记脚后跟踢在大腿上,跳到地上后乖巧地朝小兰挥手,“姐姐我们马上就来。”
等人走后,黑羽快斗捂住隐隐作痛的部位,摁着名侦探的肩膀把他的小身板转过来,冷笑着目光幽怨,“原来名侦探还有两副面孔啊。”
后者瞪回去:“谁让你找的烂理由。”
“哪里烂了,你不是很喜欢跑洗手间么,”黑羽快斗显然对上回在酒店顶楼游泳池对方留他一人面对松田警官还有些记仇,互怼两句后脸色转正,“我是有要紧事得跟你说。”
看到向来游刃有余、嬉皮笑脸的怪盗面露严肃,柯南也不由得认真起来,高高地抬起下巴望着那张属于工藤新一的脸,静候下文。
黑羽快斗俯下身,故弄玄虚地拉长语调,“那就是——”
他接着姿势遮挡,忽地从身后抓出一瓶催眠喷雾,飞快朝着毫无防备的柯南正脸按下喷雾。
随后晃了晃瓶子,等烟雾差不多散开后往前一步半蹲,面对半坐倚靠在等身更衣镜前的名侦探勾起坏笑。
催眠喷雾起效非常快,短短几秒便令江户川柯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他费劲睁开眼睛不想失去意识,用尽全力抓住面前人的袖口,“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啦名侦探,是有人拜托我这么做的。”
黑羽快斗轻轻拂开小学生毫无力道的指尖,抬头一瞥面前近在咫尺的更衣镜,高级明亮的灯光下,镜中人的面孔与他原本的极其相似,令最擅长易容的怪盗先生都不由得晃了晃神。
他忍不住揉了揉小学生侦探后脑勺翘起的几根呆毛。
更衣间弥漫着淡淡的、某种花馥郁华贵的熏香气息,恰到好处的冷气温度,柔软温暖的洁净地毯,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催促男孩陷入沉睡。
江户川柯南闭上了双眼。
黑羽快斗轻手轻脚地把小男孩抱进了更衣柜里,唯留一道光线透过窄窄的缝隙打在后者身上,而这时,宴会厅传来圆舞曲音色高亢清澈的小提琴前奏。
他合上衣柜门,低低叹息道:
“已经到小朋友睡觉的时间了,晚安。”
——
【CAT】的晚间社交舞会开始二十分钟后,二楼VIP包厢的走廊已然空无一人。
半晌,一位女士从圆弧廊道的尽头走来,虽然穿着色调简单也并无过多装饰,可利落的走姿与尤物身材依旧有着风情万种的女王气质,一面镂空的黑色面具遮挡住了半边美艳脸庞,走动时顺滑的波浪金发宛如海滨翻腾的浪花。
她停在了1号包厢前,叩响了沉重的大门。
片刻,门推开了一道空隙,包厢里的人与她交流几句后便打开门邀请女士进来坐坐。
在跨进大门的第一秒,贝尔摩德快速审视了整个包厢的环境: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一位身穿正装的年轻男子,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戴着拍卖场发的浅绿色面具,礼仪周到,一举一动像极了国外老钱家
族富养出的小少爷;角落书柜前的留声机播放着与宴会厅相同的圆舞曲。
看似一人(),实则茶几上有一只残留着口红印的高脚杯?[((),桌面的时尚杂志下压着一支黑金外壳的口红,门口挂衣架垂着一条高奢品牌的丝巾,细闻还能嗅出空气中不属于包厢熏香的香水与脂粉气味。
——男人不是独自前来的,还有女伴陪同,眼下应该是去参加舞会了。
这个认知令贝尔摩德扬起红唇,绝大多数情况下,男人有女伴便是有欲望,耽于美色这个弱点她并不少见,也借此暗中获取了不少情报,杀了数不清的敌对者。
她趁着转身反锁上门,坐在了男人为她拉开的椅子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埃斯波西托。”男人一口流利的英文,脱下了西装外套,内衬是格子马甲与全扣上的白衬衫,没摘下手套,站在桌前用包厢冰柜内的酒水简单调制酒精饮料。
“我的女伴去参加舞会了,但我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事实证明我没选择错,否则就碰不见您那么美丽的小姐了。”埃斯波西托在桌面推来一个用柠檬片和薄荷装饰过的玻璃杯,“这是朗姆苏打水,请慢用。”
听到这个名字,贝尔摩德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后礼貌地抿了一口,称赞道:“口感很甜润,原料应该相当不错,但应该是今年产的酒,还不够醇厚。”
男人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谢谢~”
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喝了口自制的饮料,贝尔摩德一眼便看出那是什么,“辛蒂瑞拉鸡尾酒?你只喝这个?”
“抱歉,今晚我不能碰酒精,”埃斯波西托笑着含糊其辞,至于真实理由是什么任凭想象,“不过我看小姐您应该挺懂洋酒,英国酒庄出产的这瓶老汤姆琴酒您知道吗?还挺有名的,我拍下来打算送给朋友。”
贝尔摩德瞥向男人怀里的昂贵酒瓶,语气暧昧,“琴酒啊……我当然知道。”
成年人之间的搭讪往往并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眼神间的来回便能令氛围攀上高.潮,一番调情后,埃斯波西托弯腰行礼,伸出手邀请美丽的女士共舞。
皮鞋与高跟鞋在厚实的地毯上起舞,黑胶片的乐声掩盖了那一点脚步摩擦的声音,裙摆摇曳,举手投足间光影在两人身上交错。
轻快的圆舞曲在紧密的肢体接触与指尖摩挲中被跳得暧昧缠绵,当一曲快要结束时,男人摘下了贝尔摩德的面具丢在一旁,后者则倾身向前贴入对方怀中,伸展双臂挽住了他的脖颈,缓缓收紧。
他们亲密的姿态像是即将拥吻的情人,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美人的主动献吻。
……可惜贝尔摩德面对的并不是男人。
在□□宛如艳丽到马上就要谢掉的花散发出的香气、鲜红至即将腐烂的苹果蕴含的甜味那般浓郁时,一张【JOKER】扑克牌抵住了尤物的薄唇。
包厢内的乐曲声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虽然你真的很迷人,但我目前没有和女性调制一杯马丁尼的兴趣。”
() 开口间,一根麻醉针刺入了贝尔摩德的后颈,与之同时她交缠在埃斯波西托后颈的两只手腕也被单手紧紧扣住,一只腿压制得她的双膝动弹不得。
热情的相拥转瞬间变为了牢狱般的束缚。
这是以防她用刀或枪伤害自己保持清醒,但作为曾经的亲身体验者,埃斯波西托不认为有人能抵抗住这种瞬时的睡意,毕竟这根麻醉针能在几秒间麻倒比人类体型大得多的大象。
怀中温软美妙的身躯逐渐脱力,在快要倾倒时被有力的小臂在身后挽住了腰肢,上半身后仰露出脆弱颈间的姿态犹如舞者下腰时优美。
埃斯波西托举起扣住女士两只腕部的手,哼着曲儿揽住她的腰轻巧地在地毯上转了个圈,仿佛是用定格舞姿为这支华尔兹谢幕。
贝尔摩德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对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不,应该说是假面——对方就像贝尔摩德自己无数次卸下易容伪装那样,从锁骨处撕开了人造的假皮,连同脸部易容与假发一起扯掉!
只恍惚看见了假皮下不同于男人的白皙娇嫩皮肤,她的眼前便彻底一片黑暗。
……
小林夕扯掉易容,公主抱起昏迷在地的贝尔摩德横放在沙发里侧。
她扯掉发网和发圈,甩了甩被紧紧包在假发里的长发,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气,接着边走向圆桌边脱衣脱鞋,短短几步的距离,增高鞋垫、垫肩、束胸、假肌肉掉了一路。
“易容成男人也太麻烦了。”小林夕勾开颈间的冲矢昴同款项链式变声器一丢,疑惑基德这个女装大佬怎么每次扮成小姐姐就那么容易呢?
她不管一地的凌乱,赤着脚踩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在沙发旁围观美人的睡颜。
果然是风靡演艺界的当红女演员,因为骨相就很出色,所以哪怕这张脸皮是假的也出奇地有韵味呢。
啧啧称赞过后,小林夕捏住她的下颚,迫使昏迷中贝尔摩德张开嘴,用餐柜中的筷子从她的口腔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果然,哪怕包厢的隔音很好,枪也装了□□,你也不会贸然在这里使用枪。”小林夕回味了一下刚才跳舞时的肢体接触,从贝尔摩德的口袋中翻出了一支口红——小林夕故意放在桌边显眼处让对方顺走的。
用枪的话自己身上难免也会溅到血迹,而用毒杀人却不会。
只要在品酒时将嘴唇原本的口红全部蹭到酒杯壁上,借接吻传渡毒药,再用这支顺进口袋的口红抹开痕迹,最后将杯子洗净收入柜中,就能将罪名嫁祸给与“埃斯波西托”同行的女伴。
很完美的手法,只可惜小林夕并不是完美的被害人。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想让贝尔摩德看到的:一个玩弄心术、操控拍品价格的1号包厢,一个不谙世事、浪漫多情的富家少爷、一个并不存在、漂亮活泼的同行女伴。
就连选择易容成男人也是吃准了贝尔摩德了解男性的劣根性,如果面对的是同性可能会更加谨慎,小林夕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
令她松懈。
真正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这句话放在柯学世界也同样合适。
比起朗姆半夜被套麻袋运送去无人岛种甘蔗的遭遇,在奢华包厢中用华尔兹完美落幕是她对不老美人的特殊优待。
小林夕手臂撑在沙发边沿托腮,另一只手举在灯光下,看清了筷子尖夹着的那颗红白相间胶囊。
“这就是由雪莉负责研发的组织毒药样品,APTX4869啊……”这里没什么仪器,她粗略研究了下,感觉外表和普通的感冒胶囊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