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又碰了他一下。
黑泽阵怒火中烧,快步离开房间。但凡他有办法知道对方在哪,都不会做出这种类似逃避的行为。
然而,他根本看不见敌人的样子,也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两下触碰过后,对方没有过分到碰他第三下,这也让站到门口的黑泽阵愈发肯定:‘他’的活动范围是自己的房间。
十几秒后,他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发生,食物在空气中忽然显形,稳稳当当地落在屋里的桌子上,一样样出现的食物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自虚空向外逃逸。
衣帽架边上也多出了东西,鞋盒,以及一件被裹在防尘袋里的、版型极好的风衣外套。
那个人似乎试图用送礼物的方式打消他的怒意。
黑泽阵十分抵触,想转身就走,找一家旅馆、或者能够包夜的网吧过夜,却念及搬了家依然没逃脱那个人的控制范围。他思索片刻,觉得对方的施术条件可能是【黑泽阵所处的房间】,哪怕搬走也是做无用功。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而且现在是有点累了。
因此,黑泽深呼吸了几次调整情绪,面无表情地回去,把桌面清理完,准备睡觉。
他躺在床上,认真考虑了三秒钟该如何应对灵异事件,根据他在这方面并不丰富的经验,只能想到一种处理办法。
……难道要去寺庙请和尚做法事?
黑泽想起偶然撞见的某次葬礼仪式上,为逝者祈福的秃驴跪在蒲团上,慢吞吞又神神叨叨地念经,怎么看都令人讨厌,于是迅速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
北条夏树没有给琴蛙买88万的专属交流装备,因为现实发生了更重要的事,很快就把游戏相关全副丢到脑后。
他原本玩着手机,突然眼睛一闭睡着了,第二天刚起床不久,就被来自森首领的电话叫去主持场面。
森鸥外说:“中也君目前还不太会处理这种谈判工作,所以只能拜托你去帮忙了,夏树君。”
夏树:“这种时候不应该趁机培养双黑的默契度吗?太宰那家伙在哪里?让他来帮帮中也啊?”
森鸥外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先打给太宰君了,完全打不通,可能又去哪里自杀了吧。”
夏树:“……我明白了。”
森鸥外:“在C座18层会议室。”
夏树:“十分钟内到,让中也再坚持一会。”
他挂掉电话,一点都不意外,在平板上翻看起对方组织的资料,为接下来的硬仗做准备。
港口黑手党盘踞在横滨这个面积不到五百平方公里的旅游城市,整体规模不大,于日本里世界的名气却不小。
司机也听到了几句夏树与首领的通话内容,默默加速抄近道,窗外的风景迅速退后,横滨海岸边标志性的三幢高楼映入视野——那是Port Mafia的总部。距大楼不到一公里处,就是横滨最大的商港,而港口黑手党也因此得名。
北条夏树坐上首领直属电梯,踩着十分钟的尾巴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
坐在桌边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同为干部的中原中也微妙地松了口气,而对面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无一不绷紧表情,知道真正难对付的家伙来了。
“非常抱歉,有点事情耽搁,所以来晚了。”夏树在同伴身边坐下,颔首道,“即时会议记录我已经看过了,我们继续吧。”
两个半小时后,商谈以一种两方都能接受的结局圆满落幕。
双方脸上堆满格式化的笑容,说着客套话一一握手。
送别了客人,电梯门合上,轿厢安静得落针可闻。
“帮大忙了。”中原中也单手揣在外套口袋里,语气有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我真不喜欢处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太宰那混蛋翘班了……”
夏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没关系,你会慢慢习惯的。”
中原中也:“习惯商业谈判?”
夏树:“习惯太宰突然掉链子,然后你一个人干完全不熟练的活。”
中原中也:“……”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北条夏树的工资(相对于其他副业收入来说)并不高,但工作内容相当饱和。
他现在17岁,还有几个月才成年,然而每天每天都在想退休,间歇性想摆烂躺平、持续地认为上班让人间变成地狱。
就像每个口嗨想逃课的好学生一样,他在心里抱怨了一年多,却没有真正付出过相应的实践,偶尔和森鸥外说‘请你主动辞退我吧我想拿n+1’也多是玩笑成分。
不过,尽管在港口黑手党待了那么久,北条夏树依然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和认同感,普普通通地司其职尽其责。他不离开港口黑手党,只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没办法真正认同某种价值观、和某些人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
既然在哪里都一样,不如继续待在熟悉的地方,搬家还挺麻烦的。
接近中午十二点,北条夏树回到办公室,女助理把餐车上的菜一道道放到桌上,冰美式就在他的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