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獭校长】:我们的体育馆……
【海獭校长】:我们的学科水平……我们的学生素质……
北条夏树开始庆幸没有亲身上阵了,听海獭校长讲话简直就像上班应酬,困得要死,还得强打起精神应付。
……玩游戏凭什么这么憋屈啊!
【N】:等两个月后研究生开学,我能参加开学典礼吗?
【海獭校长】:当然,我们无比欢迎,您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发表讲话,对新入学的研究生进行精神指导……
【N】:好的。
【N】:我会的。
海獭校长的笑容僵在脸上,视线停在悲伤蛙头套,小心翼翼地说:【届时,装扮上可能要更注意一些……】
【N】:黑风衣不行么?那么,我会换一套白的
【海獭校长】:……咳、不是风衣的问题……
【N】:你认为我的头套很丑么?
【海獭校长】:……
【海獭校长】:……怎么会呢
见老海獭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北条夏树爽了,接着把话题引到默不作声的琴蛙身上。
【N】:其实他也是东大生呢
海獭校长看了一眼穿黑风衣的冷脸呱,脑袋淌下一滴冷汗:【啊…
…是吗……哈哈,原来是校友。是哪一届的呢?】
【Gin】:…………
琴蛙耷拉着眼睛,要怒不怒的烦躁模样,它看起来很想给这老东西一枪,再把小狗打晕抗走。
海獭校长老老实实,不敢再问了。
【N】:是BC12年入学的本科生
北条夏树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好想让琴蛙读研啊。
可他也答应过它,拿到学位证书之后,不再要求对方继续深造。
他想到了一个比较迂回的办法。
【N】:这样吧,你让他去当研究生……
海獭校长松了口气:【录取为研究生是么?好的,也是今年入学么?】
【N】:当研究生导师
海獭校长震撼极了,它张开的嘴巴还没彻底闭合,仿佛被胶水胶住一样,维持着半开不合的状态怔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了下一句。
【海獭校长】:你真爱说笑
北条夏树:“?”
【N】:不行么?
在琴蛙死亡视线的威胁下,海獭校长的冷汗滴答滴答掉:【这不太合适,我们的研究生导师都是……】
【N】:他只用带那几个由我们集团送入学校的研究生
【海獭校长】:……
【海獭校长】:咳咳,如果这是您期望的话,我会努力去协调
琴蛙听了一路,身后的火焰越烧越旺,仿佛能把爪下的地面也点燃,但它从不在外人面前驳小狗Boss的面子,气归气,一言不发。
北条夏树拒绝了海獭校长的晚餐邀请,和呱一起施施然离开。
上车之后,始终保持沉默的呱终于开口了。
【Gin】:这种无聊的事情,找别人
【Natsuki】:只要抽出一点点就能收获快乐,哪里无聊了!
【Gin】:滚。
【Natsuki】:你是导师,波本和苏格兰,他们要看你脸色的
【Gin】:本来就要。
……也是哦。
【Natsuki】:挂名多拿一份工资呢
【Gin】:滚。
【Natsuki】:你是导师,还可以收获我的崇拜,我最羡慕学历高的人了
【Gin】:滚。
——TopKiller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
北条夏树一时词穷,托着下巴,心里组织道貌岸然的借口。
他想着想着开始摸鱼走神,吃点零食垫肚子,泡咖啡,稍微整理了下纷乱的桌面。再度趿拉着拖鞋走回来时,现实中的十分钟对应游戏里的半小时,小狗Boss已跟着呱回到它家。
北条夏树:“…………”
救命,怎么又被Gin捡回家了.jpg
既然来都来了,他也就随遇而安,操控着狗狗吧嗒吧嗒乱走,在屋内巡视,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浴室盥洗镜前的粉色发圈也还在……
北条夏树目光一滞。
客厅杂物收纳架上,有一本红色封皮的书。
之前的许多许多次,琴蛙每晚睡前,趴在床上,对着这本只有红色封皮、完全没有内容的书看得入迷,脑袋一点一点,直到他戳戳呱,才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对方曾经告诉他是《基督山伯爵》,但北条夏树总觉得大概率不是,后续再追问,对方也懒得作答。
所以,这本书到底写了什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了那么久?
……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
北条夏树陷入纠结。
没过几分钟,好奇心迅速战胜了那萦绕他多日的别扭感,他光速冲下楼梯,重新站到客厅的游戏舱前,深吸一口气,坐进去,戴好头盔。
【是否开始游戏?[Y/N]】
【Yes】
有过前几次经验,这次登录的目眩感没
有那么强烈。
北条夏树闭了闭眼睛,三秒后便恢复过来。
他一把摘下自己那愚蠢的悲伤蛙头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头套咕噜噜滚了几圈,悲伤蛙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来了!”他对黑泽阵说。
黑泽掀起眼睛,淡淡扫他一眼,随口应了一声。
时值黄昏,整个客厅仿佛浸泡在橘橙色的光海中。他仿佛并不在意有人突然出现,注意力重新放回手头的工作上,任窗外闯进的暖调光线勾描着侧脸线条,眉骨低敛藏锋,衔着高挺的鼻梁,柔和色调也并不能他长相自带的攻击性减少半分。
北条夏树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走回收纳架旁边,动动手指,将那本红皮书抽出来,问:“我可以看看吗?”
黑泽阵:“哦。”
他问:“这是你之前在睡前常看的那本吗?”
黑泽阵:“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北条夏树反倒有些纳闷。
……是看得太慢,好几年下来终于看完了吗?还是反复地看,时间一久,觉得腻味了?
之前明明放在床头,为什么突然搁置到客厅来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没有第一时间翻开,而是先将这本书的外形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书名完全没有听说过,有可能是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作家写的,书名不知所云,北条夏树猜测这是本晦涩难懂的意识流文学。
手腕翻转,打量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正面、背面、书脊……
翻至整书侧面,看到书页状态的时候,他愣住了。
一本新书,刚从书店里买回来的时候,因为从未被人翻开过,书页平整无变形,每一页紧紧相贴,它总是显得要稍微“瘪”一些。
而翻阅久了,书页之间的间隙变宽,侧面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平整,显得松散,稍微鼓起来一些。
这本被黑泽阵钟爱几年的睡前读物,从书页侧观察,只有前1/3的部分是松散的,后2/3的部分平整至极,显然,主人反复阅读前面的三分之一,从来没有翻到过后半本。
北条夏树试着速翻了一下后半部分。
书页快速翻动,一小阵浅风随之扑面而来,他闻到淡淡的、崭新的油墨味。
浅淡的油墨香气,勾起回忆。
趴在床上认真看书的小呱。
对他递出手的黑泽阵。
……
他想起前些天和对方说过的话。
【……我们十天没说过话,但实际上,我这里只过了三天。】
黑泽阵是怎么回答的?
——“早就知道了。”
北条夏树的游戏时间有迹可循,刚下班回到家、每晚睡前,以及偶尔的上班摸鱼。
如此长久的相识,足够一个敏锐至极的杀手捕捉到规律了。
他早就知道了。
北条夏树凝视着那本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我也早该知道的,他根本没有阅读习惯。他……”
他反复翻阅对他而言无聊透顶的书,以此作为掩饰,佯装漫不经心。
早就从相处中估算到Natsuki什么时候会上线,他在合适的时间开第一页,深夜突如其来的触碰、收到手机消息,给出一点被打扰的反应;假如Natsuki没来,也不愿再装模作样地看下去。
由此,书页常常停在1/3处,他从来都读不到后半册。
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黑泽阵那充斥着掠夺与占有的本性从未改变过,可这样的人,也会将自己隐秘而微妙的期待掩进书页。
和所有猎手一样,顶级掠食者也有失手的时刻,他的目标是心情无常的玩家北条夏树,突然不想玩、工作太忙、被其他有趣事物吸引,都是十分常见的情况。
于是,常常落空,常常一无所获。
他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