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得不明不白,但多年来的默契,仍让北条夏树一秒听出了这个崽种的言下之意——
“……离家近的意思原来是离我家近吗?!”
太宰乖巧点头:“是啊。”
夏树:“……”
算了。
习惯了.jpg。
下次换个这混蛋绝对撬不开的电子锁。
做完这个决定后,北条夏树眼不见为净,躺到沙发上,独自玩游戏,将太宰无视了个彻底。
显然的,太宰治也早就习惯被他无视,吃完饭之后,在客厅溜达着消食。
“噫,琴盖上积尘了。”太宰嫌弃地说,“该请人打扫了,夏树君。”
这架三角钢琴放在那,主要是为了显得客厅没那么空旷,使用次数接近于零,一台纯粹的装饰品。
夏树:“你没长手?顺带擦一下不行么?”
太宰:“那你会付我工资么?”
夏树:“会的,你先擦,保洁都是后付的。”
太宰:“我这种高级保洁要先付,100万元,现金还是刷卡?”
游戏界面加载完了,北条夏树懒得跟他拌嘴,用【斯托卡】追踪琴蛙的动向。
而太宰治一收风衣下摆,坐到钢琴面前,掀开琴盖,随手弹了曲简单的考级曲目。
“真怀念啊。”太宰说,“小时候一起学琴,总是被老师和森先生教训呢。那些挨骂的日子,真是历历在目。”
至于被教
训的原因……
夏树指责:“是啊,都怪你往老师的帽子里放烟灰,太过分了。”
太宰:“你往他的公文包里装用过的口红,让他回去被妻子责问,就不过分吗?”
……跟‘学琴’这件事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两位问题儿童拥有相当不俗的学力,无论是义务教育的课业,还是兴趣拓展方面,他们都学习得相当迅速。
“森先生那几年应该很头疼吧。”太宰说,“像夏树君这样喜新厌旧的难搞小孩,居然有两个。”
北条夏树反驳:“你少狗叫了,我一个游戏玩了三年。”
太宰:“?”
太宰惊讶:“真的吗?什么游戏那么好玩?”
夏树:“……”
不能说实话,一定会被笑的!
他深谙只要给出回应必会被对方追问到底的道理,因此一言不发,装出一副专心玩手机的样子。太宰见他不接话,自觉无趣,独自叮叮咚咚地弹琴。
学得太快其实不是好事。
熟悉了之后,原本新鲜美好的,渐渐因为熟知而变得面目平凡、变得毫无吸引力,而更先一步的掌握,无疑加速了这个不可避免的进程。
正因如此,北条夏树对一样东西的兴趣,往往无法长久。
所以,琴蛙是个意外,也是唯一的特例。
他看着屏幕上的呱呱,依然想不通,它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一个‘喜新厌旧’的玩家对它念念不忘,入坑逾三年,仍然趣味不减。
这是很难找到原因的,然而在翻来覆去琢磨的过程中,北条夏树突然顿悟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琴蛙为什么要指责他是“骗子”。
他戳了戳呱呱。
【Natsuki】:我懂你的意思了!
琴蛙没在家,看装潢,这里似乎是会所包厢,而它对面坐着一条态度很拽的金鱼。
被戳了之后,它岿然不动,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琴蛙喝完杯中的酒,拿出手机,若无其事地回消息。
【Gin】:有正事。
【Gin】:别发疯。
【Natsuki】:那你办正事,晚一点再回我
【Natsuki】:你怎么可以说我是骗子
在这瞬间,他奇异地理解了琴蛙的愤怒与担忧。
玩家随时都可以脱身,卸载游戏只要两三秒钟,接着投入新游戏的怀抱;先天地位上的优势,使得玩家在虚拟关系的开端便占了一宗傲慢的罪名,自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平等。
琴蛙的指责,也由此应运而生。
【Natsuki】:我是在玩游戏,所以我的感情、付出的精力和情绪就是假的吗?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Natsuki】:希望着每天看到你、希望你多理理我、希望你用我买的发圈
【Natsuki】:很多很多的期待
【Natsuki】:它们也都是真实的。
【Natsuki】:如果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把它们全部否定掉的话,对我来说也太不公平了。——我才不是骗子,这是偏见。
【Natsuki】:你这样武断地评价我,我不高兴了。
琴蛙愣神片刻。
【Gin】:……
【Gin】:……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