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汐和沈柊对视半晌, 轻叹一口气。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说着向沈柊走过去,倚着门的人定定看着她靠近,想了想:“在你说‘之前租房子搬到沈柊楼下’的时候吧。”
“……真早啊, 那你大概能知道电话对面是谁吧?”白木汐走到沈柊身边,“除了朋友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说法了, 总不能说是租客。”
“……”
沈柊不说话, 抿着唇别过头去。
白木汐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 也不继续, 把沈柊的手机递给她:“对不起, 擅自接了你的电话。”
沈柊接过去,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略显苍白的唇色显出病弱的纤细, 白木汐看在眼里, 转身去给她倒来一杯温水, 看着她慢慢地喝,又叹道:“你既然早就出来了, 怎么不喊我一声,和你经纪人通话还挺紧张的。”
“最开始没意识到你是在接我的电话。”把水喝完,沈柊轻呼一口气,湿润的唇让她看起来气色更好些, “我一直睡不着, 想看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手机没在身边, 才想说出来找一找……看到你的时候, 我还挺意外的。”
她说着垂下眼帘, 低低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刚遛完哈鲁回来, 本来是想着好像差不多该回去了的, 然后又听到你手机在震……”听了她这番解释, 沈柊面上的神情有点复杂,看不出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白木汐望过几眼,“睡不着吗?是时间太早了?”
沈柊沉默片刻,也抬眼来看她,眼里蕴着一片濡湿的黑,暧昧地流转着。
“……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来陪陪我吧,好不好?”
她这样说,对白木汐发出邀请。
*
今天第二次看着沈柊乖乖躺到床上,白木汐无奈地动一动唇角,在沈柊无声的视线催促中坐到床边。
“要我做什么呢。”白木汐有点为难,“……我可没有哄人睡觉的经验。”
因病而褪去清冷外壳的沈柊显出几分难得的娇,琉璃一样剔透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掩在被子下的手窸窸窣窣伸过来捉她的衣服:“有过的……你以前是做过的。”
白木汐怔了怔,在她的印象里,她这样被沈柊主动喊过来要陪还是头一次。毕竟沈柊向来是个嘴硬的主,生病时就更甚,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这样弱势的样子被白木汐多看了去,每次都是白木汐着急忙慌地半强硬陪着她,病里的沈柊赶她不走拿她没办法,只能半推半就地受着。
她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哄沈柊睡觉过,沈柊显然也看出了她的茫然,但看起来也没多失落,只是转了转眼睛,突然提要求:“想听你唱歌。”
身为歌手的白木汐对这种请求轻车熟路,但在床边听到还是第一次。她有点害羞,但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难事,于是妥协道:“想听什么?”
她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句“不唱《紧张》”,结果沈柊的思维跳脱的很,白木汐的担忧压根就落了空,听到沈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生日快乐歌。”
和现在的状况简直风马牛不相及的选择,白木汐听了却心中一动,和沈柊对视的时候更加确定她在想着什么。
在她高中的某个冬天,沈柊得过一次流感。
沈柊在那天回到家的晚上发起热,比这次严重的多。白木汐怎么想都觉得是沈柊来接她放学的时候在外面站着等的时间长了才着了凉,又自责又着急,她爸妈想着她第二天还要去上学不许她跟去医院,白木汐哪肯,硬是要跟过去,却被沈柊制止住,烧的昏沉的人哑着嗓子说,传染了就更糟了,好好在家待着,她很快就回来。
白木汐就只能听她的话在家等,但沈柊并没有如她所说很快就回家,那次她在医院挂了水,过了凌晨才回到家。白木汐那时已经在家里急的团团转,听到门口的声响就猛地蹿过去,却又被她爸妈拦下来。二人一个把沈柊送回房间一个拦着白木汐,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流感很容易传染的,沈柊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不能去打扰她。
道理白木汐都懂,但她那时候太着急了,往常沈柊犯胃疼之类的毛病时她还能忙前忙后的做些事情,如今却连接近都不行。干等了一个晚上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一下子激的她流了几滴眼泪。她自己知道现在可不是她哭的时候,也觉得丢人,却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扑闪着泪花哽咽:‘……可是……沈柊看起来那么难受……’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是身为高中生尚不成熟的白木汐也知道她这份自责是帮不上忙的,现在她能做到最有帮助的事就是不去打扰沈柊休息。她于是独自蔫头耷脑地在房间里待着,沈柊的房间和她就是对门,平时随便就能去,现在却要她努力抑制住想要去看看沈柊的心情,整个人都丧的快要拧出水来。
就在这种时候,白木汐看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她收到一条来自沈柊的消息。
【想听生日快乐歌】
时间很晚了,白父白母都已经睡去,而白木汐戴上两层口罩,偷偷进了沈柊的房间。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从窗外映进来的隐约的路灯灯光作为光源,沈柊安静侧躺在床上,面朝着门这边,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只能看到她睁着眼睛,对白木汐的到来并没有意外似的,轻缓地眨一眨。
并不知道沈柊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突然想听生日快乐歌,也不需要知道理由,白木汐只要知道沈柊想听,那就已经够了。她在沈柊床边蹲下,两层口罩闷得她喘不过气,她瓮声瓮气地给沈柊唱生日快乐歌,唱了一遍不够又唱第二遍,然后唱着唱着声音就抖起来,眼前有点模糊,泪水啪嗒地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