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中在场无任何人对凶手供述中明显的疑点和不搭之处质疑,包括死者家属和闺蜜。
仅有部分网民提出阴谋论。
而这些负面言论很快就被揭露受害者生前的“不当”所覆盖。
吉冈昌仁试图找过警视长诉说案件中的疑点,但是很快被降职;试图找过女友闺蜜和父母,无人回应,得到的仅仅是长久的沉默。
他认为着[真相]不该是这样,可惜无人追究,事件已被盖棺定论。
在多年来不停止的追查也始终无法接触到这件案子更多的信息。
阴谋的大网把所有的真相都掩盖,无人可知。
直到,吉冈昌仁看见了这篇小说《死去的我想要活着》,虽然事件地点名字和大致走向都不和当年的案子相同,但是其中不少只有办案警察才知道的[花园埋尸案]细节隐藏在其中。
他现在甚至迫切想要见到小说作者,质问此人是否知道更多的真相?
但这癫狂而冲动的想法很快被自己遏制,冷静思考着自己应该做什么。
如何与作家见面?
每位作家的身份都会被编辑部所隐藏,发表的笔名也不一定是真名,就算偷偷使用警视部内部的网络查询也不一定查到,而且有着巨大被同事发现的风险。
如何传递这个消息?
普通的将问题写在信件上寄过去,有极大可能被除了作者以外的人看见,在这个基础上应该设置较为容易解开的密码。
如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精通心理学技巧的话,就算是专业刑侦的警察,也难以发现蛛丝马迹。
只能赌了吗?
万一对方没有看到呢,万一还是没有线索呢?
男人深深用力深呼吸,又是那种束手无策软弱无力的感觉袭满全身。
指尖都因血液的倒流而感到发麻。
消瘦的面颊凹陷进去,下颌肌肉用力绷紧到成了“一”字。
不,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弃!
“吉冈前辈,这篇叫做《死去的我也想要活着》的小说很好看,只是里面怎么要把警视厅写的那么坏?媒体写那么坏。”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吉冈昌仁的思考,他冷峻的脸上似乎因想到什么闪过一丝哀伤:“这种事情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发生着的吗?”
身穿蓝色制服警衣的柳内纪本有些惊愕,立马“唉”了一声。
“什、什么?吉冈前辈你是说,这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吗?怎么天底下还能发生这种事情啊?这些媒体怎么会这样做去侮辱一个女孩子。”
这简直是违背认知的事情,几乎从小的教育接受的就是新闻媒体都会去为苦难者发声,为普通人、为残障人士谋取福音。
所有民众都处于政府的保护之下,政府会维持正义,生活中那些隐形的享受着的福利都是政府所提供的。
柳内纪本想了想立马摇头,颇为不赞同前辈的话语:“难道前辈不感觉这篇文章有些煽动民心的意味,不怀疑作者的叵测用心吗?《集英谈》居然用这样不知道用意的文章还把它放上封面头条。”
诚然,他承认这篇文章的艺术性绝佳,自己刚刚读完的时候甚至带入了主角,与主角共情。
但是这并不是作家本人为了创造这个故事所以制作出来这样对立性的理由。
吉冈昌仁无奈苦笑,知道自己的观点并不能被年轻一辈所接受、容忍。
“柳内君,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接受的吧,国家拟人化的教育是错误的吗?我们应该是先有了人这个个体和家庭这个观念,然后才是国家。”
“我说的这话并不是否认生我养我的国家,而是觉得这是我们所有国民的家。在普通的家庭中,如果有成员做错了什么,我们会去批评,去指责。这并不是辱骂和不尊重,而是希望家会越来越好。只有深深爱着这个国家的人才会去尖锐的指责和批评。”
“如果有错误,应该做的是及时更正和想办法做好,而不是堵住它隐藏它。如果家里有一窝白蚁不及时去消灭,而是把被啃食过的地方用木板盖住,这样只是表面光鲜亮丽,时间长了就把房屋内部全部啃食殆尽,外力轻轻一戳就可戳破。”
年轻人有些不忿:“前辈,你这是歪理邪说啊,现在的日子明明过得那么好。”
中年男人笑笑不再多语。
***
小河会社。
合约的内容已经谈判好,签完表面署名为c日晨报×小河会社的合作条款。
作为高野派代表的河野武在假惺惺客套几句后就离开要回主家复命。
宽敞空旷的办公室内陷入寂静,老人静静看着摊在桌上的《集英谈》,指关节在木质桌面上轻叩出响。
“叩、叩、叩……”
冷落在旁边的藤间只感觉浑身上下像被无数蚂蚁爬过,对于未知惩罚的恐惧更是让他发寒。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直直跪下。
因为力道过大膝盖接触到木质地板发出猛烈的碰撞声。
“砰”
男人忍住瞬间因疼痛导致的面部扭曲,大声喊到。
“社长,社长,我再也不敢了!都是属下失职,请相信我以后不会再犯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老者的手段。
在过去许多年里,小河会社能一直坐稳文学界的第一把交椅,始终将各个方面的书籍出版垄断,靠的真不是原始累积下的top名气。
而是靠的冷血手腕和与政府觥筹交错间的利益牵扯。
文字,能够给人传达思想,也能够在其中埋下些“种子”。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还带着笑意:“藤间君真是做事不利,让你好好监控少爷发生什么及时汇报,结果就到了这份上?你怎么不干脆等小河洋平把人都捧成大作家了再来给老夫禀报?”
句句都是反问句,似乎是在等着藤间解释。
“我……我……”
男人的声音梗在喉咙里,任何多余的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悔恨在心底发酵。
“都怪属下失职,认为过往少爷没有犯什么错误才没有及时监控少爷的行为。”
老者轻笑一声,心情很好般站起,背着手望向办公室的玻璃落地窗。
这种玻璃是特制的,安全系数非常高,同时又兼具隐私性极佳的功能,在内部可以直接毫无阻隔看见外面,外部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小河会社在东京最中心建筑里,社长的办公室处于最高层,从窗户向外望去可以一览无余东京。
看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与无数车辆。
小河太郎忽然问:“在会社这么多年了,藤间君有没有学到什么?”
男人不敢猜测社长的心思,战战兢兢回答完毕。
老人依旧负手而立,安抚着属下:“放心,要是我想要处置你,听见了我和河野君的交谈之后你就不能留了,老夫自然也不会和你多废话什么。”
有些秘密,只有不能说话的人才能保守。
“你得多亏这位作家的小说护住了你,让我意识到你还有多余价值,记住,今天的事情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小河太郎每个党派都看不上,在他看来那群小娃娃们耍的计谋太过稚嫩。
合作?嘁,高野派也没有什么比其他派系占据多大的优势,连自己都无法掌控大众的舆论,需要与外人合作,割让出大块的利益。
老人浑浊的眼珠贪婪凝视着能够从这绝佳位置看见的东京每寸土地。
他的野心,比这些人想象的还要大。
“通知《集英谈》主编田丸裕臣让他联系这篇文章作者见面,切记不要说些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