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小姐和外男私奔啦,那家又娶新妇啦,或者那家贵女又和谁翻了……这些茶余饭后的笑料为她们锦绣却单调的生活增添几分趣味。
而南家最近便成了她们口中最热闹的谈资。作为前太子马前卒,京中个个都认为此次南家难逃一劫,按照新帝的登基以来手段,不是抄家就是灭族的手段,南家恐怕也难逃此劫。
而后南家夫人下帖给叶家想提前将两人的婚事确定,再到退了婚事,并且开始相看起寒门子弟……
圈子不大,消息也传地欢,一桩桩,一件件,竟都让这些贵女门看足了笑话。
毕竟高门贵女从不愁嫁,向来以自矜为贵。南家主母这般动作,也的确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喜。
“好好的婚事也退了,这南氏女以后姻缘恐怕是难了。”粉裙女郎轻捂嘴角,颇为怜悯道。
………
“母亲。”
见自己儿子正走进屋,叶母欣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簿:
“勋儿过来了。可用过朝食了?”
“已经用过了。”叶勋淡道,他生性清冷,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也同样冷淡。
“母亲寻我有何事?”
叶夫人也似习惯了儿子的态度,也并不在意,她看着冷峻挺拔的儿子,眼底里的骄傲似乎要溢出来了。
这是她的养出来的儿子!
文韬武略,年纪轻轻便立下了卓绝军功,闻名于整个汴京城的叶勋是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是汴京城最优秀的公子,即便是皇族公主都尚得,又如何能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
再一次心里肯定自己并没有做错,叶夫人笑着朝儿子道:
“明日便是宫宴,你父亲说到时候南家那女郎也会到场。虽说现在婚事已经退了,但到底两家的情谊还在。”
“明日见到南家夫妇,只尽到晚辈的礼节便可以了。”
这对普通长辈与对未来岳丈的态度可是大不一样的,婚事既然已经退了,那么那些往日过于恭敬的客套也得收起来了。
叶勋寒眸微动,应下了母亲的话。
对于这门自幼便订下的婚事,他并没有太在乎,甚至也从未考虑过婚嫁一事。
作为一名将军,驰骋疆场,临军对垒才是他毕生的追求,他的未来属于战鼓擂鸣硝烟弥漫的战场。
即便成婚了,也是整日待在戍边,家中妻子恐怕也会被空房冷落。
如此,倒也没必要耽误人家女郎了。
………
大年三十,除夕夜
许是天空作美,除夕当日依旧是一个难得的暖阳天,沉压压的云层化作风雪褪去,被风雪洗礼过的天空一碧如洗,更显深邃透彻。
随着夜幕降临,月出东方,更有繁星点点相随。
除夕的宫宴向来是惯例,皇上宴请一众朝臣亲眷,算是对于过去一年中朝臣的辛勤付出的慰问。
对于再朝为官的朝臣来说,能将亲眷带着出席宫宴是一种荣耀。
毕竟宫宴亦有宫宴的规矩,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带上亲眷入宫,且只能带着身有诰命的妇人以及嫡子嫡女才能参加,四品以上臣子于麟德殿中设下雅座,四品以下的臣子则只能在庭外立食。
麟德殿中烧着地暖,灯火通明,中央堂下穿着舞群的歌女随着舞曲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大殿两侧设着雅座,宫女仕宦来往穿梭,不断地将朝臣极其家属引入殿中落座。
陛下的轿撵还未御临,此时殿中颇为吵闹,管弦丝竹之音悠远绵长,相识的公子哥簇拥成团,高谈论阔。
相熟的闺阁小姐也纷纷结伴而坐,相互耳语,时不时抬头看向男席那边几位颇为显眼的男子,银铃似的娇笑不断蔓延开来。
耳边涛涛不绝的恭维声不断响起,对面女席也频频送上倾慕的眼波,叶勋冷着一张俊颜,不动如钟。
再次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他垂眸饮下,宫中设宴招待的酒自然是好酒,也许是考虑到御前仪态的原因,这酒不及边塞的酒烈性,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全神贯注地品味这杯中的佳酿,旁若无人般细细品味着酒里药材的清苦。
入口醇厚,回味甘冽,带着草木清香,的确算地上难得地佳品。
耳边的除了歌乐之外的嘈杂不知不觉消失,行军几年的警觉性让他忍不住拧眉,抬眼望去。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只见本来各自凑在一起,相互寒暄着的朝臣亲眷,皆不约而同地直愣愣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莫不是皇上御驾已经到了?
叶勋心里快速地闪过一个揣测,只是下一刻又迅速否认。
倘若是陛下,他们脸色不会如此……如此呆滞。
更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摄住了心魂了一般…
所有的揣测都在一瞬间,叶勋脸色微敛,也迅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刻,冷峻的面容上也突兀地出现了一抹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