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商人,嘴皮子的确利索,三皇子颔首,朝着带着奴仆转身就去朝着后宫走去。
被留下的两人在凉亭中,宫侍离得远,南乔神色泛冷,目光落在眼前闲适的男子身上。
“阁下倒是胆大。”
作为刺客,竟然胆子这般大,大摇大摆地入宫。
秦易之低笑,却依旧状似疑惑:“殿下这是何意,草民今日入宫也不过是受陛下传召,何来胆大一说。”
南乔不愿理他,连闲逛的心思都没了,正要起身回翠微宫,只听到身后的男子幽怨道:“草民献出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才换得这一次进宫的机会,就为了见殿下一眼……”
南乔顿住,簇眉看向对方:“与我何干?”
秦易之殷切地执起茶壶,为对面的殿下添了一杯茶水,才道:“怎么会无关,围猎场初见,殿下清姿绝俗,我对殿下可谓是一见钟情啊。”
又是这般言语轻佻,南乔捏着茶盏的手徒然收紧,神色彻底冷了下来,自觉在寺庙里养了十多年的好性子在眼前男子面前根本收不住!
墨色瓷盏温润细腻,衬得十指纤纤若葱根,只是因主人的徒然收紧,略有些泛红。
秦易之眸中的浅浅笑意渐消,深沉的眸光落在,扯了扯嘴角,低声笑道:“殿下可是恼了,怪我,是草民言语无状了。”
南乔不语,依旧冷着脸。
走南闯北地做生意,秦易之最是没脸没皮,又扯着笑道:“若是殿下还恼,不若唤人来打我板子,打板子消消气。”
两人就隔着一个石桌,好似仗着凉亭外的宫侍听不着,言语里带着哄意,似哄着自己的爱侣一般,叫人听了就觉得不自在。
南乔心里一阵躁意,眼前的男子好像同她三皇兄关系非比寻常,心里不待见这人,也不愿同他多有牵扯。
不再犹豫,起身就想往凉亭外走去,已近深秋,亭内有风,夹杂着秋风凉意的声音还是传入她耳朵里
“……殿下,可是觉得害怕?”
好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如箭矢飞靶一般,直击南乔内心的恐慌,让她整个身子彻底僵住。
害怕吗?
自是害怕的。
从回到这个皇宫里她就一直在害怕了。
最初回宫时她害怕的是那个十几年不曾见过的父皇,如今害怕的是那几个频繁地不断登门的几个皇兄……
翠微宫的宫侍也多爱闲聊,近日来前朝上发生的事她亦知晓一一,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个座位上坐的是谁,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在这个皇宫里活下去。
本来她以为,夺嫡一事同她一个公主无关,可在几个皇兄隔三差五地登门后,就有些惊骇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成了几个皇兄夺嫡手上的筹码……
或许等到那位皇子上位了,她就会被随意嫁给一位有着从龙之功的人了,就如眼前的秦易之……
一阵凉意略过,秦易之举眸看着不远处彻底怔住的身影,眸色微缓,起身走到呆愣着的殿下身侧,眸光幽深地凝视着对方玉白的侧颜。
满心彷徨在此时被人戳破,南乔神色略白,水眸闪烁着,身着素色衣裙,褪去了满身清冷后叫人怜惜。
他声音低沉,此时轻佻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沉稳,“还望殿下,莫慌。”
莫慌?
南乔舌尖泛起苦意,怎么能不慌呢,只是她还是不愿在此人露怯,脊背依旧挺地笔直。
既娇弱又清冷,恍如一株生长于雪上之颠的雪莲,浑身清冷,花瓣却又是娇嫩的。
秦易之爱极了,忍不住继续凑前了几步,又大逆不道般攥住了殿下的皓腕,还不等对方回答,低声缱绻道:“殿下且安心,无需惊惧,有草民在,草民断不会容许旁人伤害殿下的。”
几个皇子打着什么主意,秦易之一清一楚。
他这个人无耻又双标地很,自己作为这个主意的受益者,通过搭上皇子进了宫见了灵乔公主,却又忍不了旁人将她心心念念的殿下作为夺嫡的筹码。
手腕被制住,南乔心生怒意,忍不住想要挣开,却怎么也挣不开,宫侍就在亭外,正打算高呼喊人,腕部突然一松,垂眸看去,只见眼前的轻佻浪子已经放了手,脸上还带笑。
捻了捻手,秦易之垂眸,看了眼殿下皓腕,见那处肌肤略带几分红痕,眼里闪过懊恼。
到底还是他失了力度。
“抱歉,殿下,是草民孟浪了……”
南乔气极,明眸水光潋滟,脸颊微红,她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离去时清冷的背影罕见带着怒意冲冲。
秦易之笑看着殿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