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姬家这贺礼可真是贵重。”
“洗三礼便这么大的手笔,满月礼难不成要价值连城?”
裴君耳边听着宋乾喋喋不休的话,冷眼瞧着姬家出风头。
那边,姬朝云随姬夫人离开此地,转身时,视线对上裴君,一瞬又移开,不做停留。
裴君更是不动声色,除了姬朝云,没人知道两人这片刻的对视。
她不能喝酒,便拿着茶杯小口小口地饮茶,目光懒散地扫过殿中来往的人。
“那是韦飞白吗?”裴君认识安东侯,看着那老侯爷身边儿的年轻人之一问宋乾。
宋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头,“是他。”宋乾以为她有兴趣,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韦飞白那人,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读书读傻了,也不知道安东侯那样老谋深算,看这个孙子愁不愁……”
裴君看安东侯满脸的笑意,私以为,他如今应是不愁的,“韦飞白马上就是驸马了。”
“确实。”宋乾一副很明白的神情,摩挲下巴,“好歹是驸马,要是五公主像我娘压制住我爹一样管住韦飞白,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也骗不了他。”
裴君:“……”好像知道了二公主和安平侯的私密……生个儿子像宋乾,夫妻俩真是不容易。
裴君又转向韦飞白身边的高大年轻人,问道:“另一个,你认识吗?”
那人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瞧着有些胡人血统。
宋乾摇头,随后又上下打量着那人,猜测道:“听说韦飞白最近跟一个同科的进士走得近,那进士母亲是胡姬。”
竟然关系近到带来东宫吗?裴君的眼神在那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瞧见姬家二爷走过来,视线收回,起身。
“裴将军。”姬家二爷骄矜地拱拱手,与裴君寒暄,“听闻裴将军身体大好,何时去金风玉露楼,姬某做东,为裴将军庆祝。”
裴君回礼,温和地笑道:“姬大人不必客气。”
姬二爷坚持邀请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看向宋乾,长辈似的口吻道:“宋世子,风采更甚啊,也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何时我得了空,倒想和安平侯聊上几句。”
宋乾浑身的汗毛霎时直立,皮笑肉不笑道:“姬大人过誉。”
姬二爷摇摇扇子,笑道:“谦虚什么,早晚要成婚的。”
宋乾不想听任何关于“成婚”的话,装模作样地看向他身后,“姬大人,实在失礼,我爹叫我过去,失陪,失陪。”
他说着,不给姬二爷反应的时间,连忙迈开步子避走。
剩下裴君和姬家二爷面对面,裴君全了礼数,便不再迁就他,直接道:“姬大人想必还有应酬,本将便耽误你的时间了。”
姬二爷面上有些不愉,一瞬即逝,有礼地道一声“失陪”,离开。
裴君重新坐下,冷眼旁观那位姬家二爷不卑不亢地游走在朝臣中,片刻后,惋惜地收回眼神。
待到吉时,洗三宴正式开始,太子妃的母亲亲自抱着太子刚出生的嫡女出来,进行洗三仪式。
裴君添盆的东西极不显眼,很快便淹没在盆中。
而姬家在这时,依旧豪阔,处处张扬,连太子舅家崔家都要压过去了。
崔家自从前三驸马之事后,低调了些许,崔家主竟然也没有对姬家此举表现出任何不满。
可人啊,最怕得意忘形……
半月后,江南灾情依旧未消,京城附近出现第一拨流民,四公主和阿酒一同在城外支棚施粥、免费诊治之时,朝中忽然一道惊雷——御史弹劾江南道节度使姬宽贪污修缮河堤与赈灾款,致使河堤决口,数万百姓罹难,损失惨重。
御史弹劾之时,举证若干,证据确凿,明帝震怒,下令罢免姬宽,即刻缉拿归京。
与此同时,御史还弹劾姬家其他数宗罪,明帝下旨,软禁姬家在京所有人于府中,待查明之后,进行处置。
金吾卫奉命,行看守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