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道侣(2 / 2)

他拿着与若清一样的发簪,来到山洞外,故意学若清的脚步,悄悄躲在石壁后。之后过来的老妇和男子之所以没理山洞外躲着的人,不是因为对方没有修为急着救三魂,而是老妇和男子都是他的人,所以他们只装作不屑理会他,好让傅燕沉误会外面的人是若清。

他算准了傅燕沉生性多疑,故意扔下发簪走了。

他是秘境的主人,自然能看到若清在哪里。

之后他去了若清那里,故意吓若清,让本就不信任他的若清踩住魔藤,被魔藤拖拽下山。等到对方昏迷过去,他再用树枝划破对方的衣服,扔掉对方怀里的发簪。

等做好了这一切,他让老妇杀了三魂嫁祸傅燕沉,让男子缠住傅燕沉,让傅燕沉无法拿住山洞外的发簪,最后等宦官拿着三魂无罪的手谕过来,男子他们会指认傅燕沉杀了三魂,说傅燕沉杀了三魂的时间是在他们刚见面那时。而傅燕沉以为那时若清也在。

为了自证清白,傅燕沉必然会让若清帮自己作证。

为了避免宦官怀疑若清帮他开罪,他不会直接问若清,只会让宦官出面去问。

可若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自是没有办法帮他作证。

这时,看到那根发簪的傅燕沉必然会误会若清,纵然不知若清为何如此行事,心里也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若清心思敏感多疑,一直不信他,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而他不怕若清猜忌,知道只要傅燕沉说出的时间对不上他与若清相遇的时间,若清就没有办法解释那根发簪跟他的关系。

毕竟他遇到若清时,傅燕沉已经看到了那根发簪,而那时的若清还没有昏迷,若清的发簪还在若清怀里。

误会和分歧会因此出现。

届时,若清不会相信人是傅燕沉杀的,只会怀疑男子和老妇,可他没有证据,无法替傅燕沉脱罪。而发簪落在了秘境里,若清说他丢了,傅燕沉却看到了,他们永远也解释不清那根发簪是怎么回事。那根发簪会像一根刺一样横在两人心中,永远没有办法拔出。

时间一长,若清会觉得傅燕沉不信自己,傅燕沉会觉得若清变了,而他只需要挑个时间把若清和澶容夜里的相处说出去,傅燕沉就会觉得若清的变化是从这里开始的。

自此,两人的关系再也无法挽回。

若清永远都解释不清自己身上的问题。

棋下到这一步,李悬念真的觉得自己赢了。

只是他死了,是输是赢都变得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因为他的死,他的布局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而男人想着李悬念过去的吩咐,为了自己的安全并没有改口。

宦官执意要澶容给个说法。

澶容确实是没打算交出傅燕沉,可他这种强势的模样却给了傅燕沉一种澶容认为人是他杀的错觉。

可凭什么为什么!

傅燕沉再也忍受不了如今的情况,他猛地站起来,看着宦官怀疑的眼神,看着葛齐不认可的神情,总觉得自己虽是离开了清原,却还在清原之中。

犹记当年刚入清原,傅燕沉也曾想过好好与同门相处,那时的他尚不知自己是清原养魔的污点,曾与几位师伯门下的师兄接触过。

彼时,师兄们叫他过去玩耍,他很高兴,也很怕他们不愿理他,就很听话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观察这些人的脸色。

师兄们比他高,步子迈得很快,在前边说说闹闹,从没有回头看他跟不跟得上。没过多久,师兄笑着让他们聚在一起,给了每一个人一个小葫芦,说是里面放着糖,要大家一起玩抓鬼,若是躲起来的人被鬼抓住,就要把葫芦里的糖给鬼。

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听到师兄这么说,便乖巧地带着葫芦躲在后山等人来找。

那年是冬季,雪下得很大,他还梳着短短的头发,穿着并不厚重的衣裳。而他缩在树下的影子很小,很容易被树影藏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点,很久都没有人找到他。

他就在原地等着,等人来找他。大雪不停,落在他的头上,就像是给他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他长得好看,白净可爱的脸被寒风吹伤,鼻头脸颊红扑扑的,瞧着又可怜又漂亮,抱着葫芦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小雪人。

那年霓姮带着若清出去玩,把若清裹得像一个圆乎乎的球,没有让风雪吹到他。他的处境与傅燕沉完全不一样。

若清在树下看到了傅燕沉,见对方可怜兮兮地站在树底下,好奇地问对方:

“你在做什么?”

若清盯着傅燕沉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傅燕沉晃了晃手中的葫芦,皱着眉,没与他说话。

若清有些失落,就和霓姮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傅燕沉没等到当鬼的师兄,只等到了怒气冲冲的师伯,这时他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葫芦中放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糖,而是素音师伯给其他师伯的丹药。

他注视着躲在师伯身后的师兄,迟钝的懂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解释,可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他。

生气的四师伯不会知道,自己不看好澶容小徒弟的闲言碎语落入弟子耳中,变成了让师父忧心的天大的事情,自诩正义的孩子想要帮师父赶走傅燕沉,便寻了不少事情。

傅燕沉不理解师兄的想法,却知道因为他有邪骨,所以在清原多数人眼中,错事坏事都是他挑起来的。除了若清,清原没有人愿意信他,可他不愿意担着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活着,即便知道没有人会信他,他也会为自己解释,绝不会因为他们不喜欢自己就接下这份委屈。

一如之前,一如今日。

老实说在傅燕沉眼里,今日之事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宦官和葛齐的眼神与之前一样,他们并不信他。

澶容只想护着他,根本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他说的话做的事根本没有人看也没有人在意,所以这些人不会理解,他宁可被宦官带去中都审问,问出个结果,也不愿意就这样认下这份过错,活在澶容的羽翼下……

乏了。

傅燕沉闭上眼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有了溺水者的窒息感。

“他不会做这种事。”

就在傅燕沉的身子变得沉重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拉住傅燕沉的胳膊,似乎想把不好的声音以及质疑的眼神挡住,来到了傅燕沉的身前,对着宦官和澶容说,“他不是这种人。”

若清没有松开拉着傅燕沉的手,他侧着身子,斜视澶容身前的宦官,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不知为何傅燕沉会觉得他看到了三魂死前的一幕,可想着傅燕沉问发簪的事情,他觉得问题出在这里。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他只顾着与澶容一起保下傅燕沉,根本无心关心傅燕沉是否误会了他。

为了帮傅燕沉,他脑筋转得飞快,抓住了傅燕沉如今唯一能站住脚的一点,理直气壮地说:“真是可笑,这人是个魔修,你们中都的人不会看不出来。”

听到若清的话,葛齐皱起了眉。

若清不依不饶,“我们不说太后是不是救人心切,也不提长公主插不插手两方的事,更不看修士之间的事与凡尘有没有牵扯,只说我们两方一正一邪,世人到底是信邪还是信正?而两位应该也知道,魔修与宗门势同水火,你们怎么能确定,太后找来的魔修对清原没有敌意?你怎么能肯定这个魔修不知清原澶容?怎么能肯定这人不会临时起意,想要杀三魂嫁祸傅燕沉,然后逼得澶容为了护着傅燕沉与中都起冲突?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傅燕沉误杀了三魂,而不是这人想要看清原和中都不和?”

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把事情往大了说:“难不成就凭这人的三言两语,我清原弟子就要为了一个魔修的话去死?难不成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魔修,我清原就要失去一个匡扶正义的弟子?难不成中都真要信了魔修的挑拨,对我们正道清原喊打喊杀?如果一人的话有这样的分量,我还真想问问你,要是我说是这人有意挑拨清原和中都的关系,你是信,还是不信?你若不信,又凭什么信他?两边都是口说无凭,怎么这个与太后虚与委蛇的魔修就值得你们如此相信?”

若清虽是如此说,可心里清楚这件事不好办。男子是太后的人,有着这点,太后就不会相信男子会杀三魂。而傅燕沉之前叫他作证,他却否认的行为更是让傅燕沉的情况变得艰难。

如今他之所以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不过这仗着正邪之争在堵对方的嘴,其实这招好不好用他心里也没底。近年来魔修鲜少招惹凡人,太后找的都是不参与正邪争斗的魔修,若是查起底子,怕是干干净净。而长公主厌烦修士,这些年有意寻找制衡的办法。

善于弄权的女人知道怎么做对凡人最好,她不会让魔修赢了宗门给凡世添乱,也不会让魔修完败宗门独大,以此达到制衡两方凡世太平的结果。

而中都那边的心思谁都清楚。

中都不看魔修和宗门之间的界限从不是秘密,只是不会放到明面上去说。

若清掐着这点,赌的就是多数世人站不到长公主的高度,听到魔修和宗门起冲突,多数会支持宗门。加之太后保三魂这事说出去名不正言不顺,有损皇室颜面,所以他敢拿这事压一压对面的气焰。

没有听若清说了什么,傅燕沉见若清挡在他面前,眼神缓和了许多。

那宦官见若清跳出马车,终于看清了若清的脸。之前一直说个不停的人在瞧见若清的脸后抬起手指,嘴巴张合几次,就像是被人拔掉了舌头,忽然傻住了。

葛齐比宦官看得远,之所以一直放任宦官要人,不过是看出了这件事必然会闹大。而他是天泽司的人,不是很怕澶容,听到若清这么说,为了维护中都的脸面,在宦官傻眼之后站了出来,对着澶容说:“澶容山主想护自己的弟子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件事到底怎么论、怎么定不能只由澶容山主一人决定,还要看看中都那边的意思。山主应该也懂,要是只有三魂一人死在这里,我们绝不会为了这么个物件纠缠山主,我们一直在意的也不是三魂死了,而是李岛主因为三魂死了。”

“李岛主一死,牵扯到了朝中旧部势力,作为齐亲王之女的郡主不会放过这件事,四大宗门之一的千河宗更不会放下这件事。事关千河宗,这件事已经不是小事,傅燕沉被问话也属正常。若我们在这里只听山主的话,由着山主把人带走,靖长公主的面子不会很好看,事情也不会太好解决。”都是要人,可葛齐说的话比宦官说的在理。

官宦只怕自己过不了太后这一关,不知这件事不好好解决,太后和三魂的事必然会成为使千河宗和中都闹起来的笑谈。到时长公主的脸面,中都的皇权都会因为这件事蒙上一层阴影。

是以,葛齐一定要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了解内情的人都带回中都,先交个长公主再做打算。

为此葛齐客气地说:“还望山主懂得我们的难处,是与不是,我先带着傅燕沉和这个男子上京,上京之后在做定论,绝不会草率行事,伤了两方和气。”

不知为何澶容并不松口,瞧着是不想傅燕沉去中都,他眯起眼睛,手压在剑上,森然道:“我若不放呢?”

葛齐想了想,看了若清一眼,很快改口:“中都与清原并无不和的意思,靖长公主的手里有天灵芝,若是澶容山主愿意暂时把人交给我们,我可向长公主进言,长公主许是会把天灵芝分给澶容山主这体弱多病的……小道侣。”

小道侣?

若清和傅燕沉同时愣了一下。

傅燕沉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葛齐一愣,坦诚道:“他们近日夜里经常……难道不是道侣吗?”

之后他看傅燕沉瞪圆了眼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道:“这件事我和李悬念还有白雨元都看到了,我以为你也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这两天有突发情况,没能网上冲浪。

还有,我明天也许会改个更新的时间,因为今年真的掉头发了,发际线后移了(秃头不快乐)

我今天去找了一个生发的方子,我明天开始准备尝试,三个月后有用告诉你们(笑死,除了我没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