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1 / 2)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没有铺地毯,是光可鉴人的瓷砖。阮妤踩到了实处,心也定了一些。

沙发后面露出一双男人修长的腿,指明了她渡劫之旅的方向。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回响。

走到沙发旁,那人正在看文件,她低眉顺眼,轻声道:“顾总您好,我是阮妤。”

语气得体,微颤的声音却透露出紧张。

“坐。”

低沉的男声,虽然不带一丝感情,却意外地好听。

好听得让阮妤心里一松,从善如流地准备坐下。

她抬起头,正要轻置玉臀时,顾南浔忽然把脸前的文件挪了个位置,露出了整张脸。阮妤看清他的面容,一下子呆住了。

她穿着高跟鞋,马步的姿势维持不了多久,但眼前人的面容让她无暇去控制平衡,直挺挺地摔在了沙发前面。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尾椎骨发出刺痛来抗议。可阮妤根本无暇呼痛,她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五个大字——怎么会是他?

那张脸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正是她脱口秀事业的程咬金、拦路虎、霸王龙,是昨晚那个害她冷场的男观众!

她扒着茶几角,直想一头磕上去。

她昨天为什么要灵机一动,说自己的公司快倒闭了呢?为什么要吐槽老板狼心狗肺呢?为什么要教大家上班怎么摸鱼呢?

生命诚可贵,她交了那么多养老保险,好好活着不好吗!

顾南浔听见扑通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卡在茶几和沙发之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眼中惊惧交织,茶几边伸出一双纤细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的唇角微微一动。

阮妤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一抹笑意。

她心中的惊恐立刻被屈辱替代,却不是因为遭到了嘲笑。

她昨天费劲心机,讲了那么多结构精妙的段子,他都不为所动;今天她不过是摔了一跤,这人就笑了?

她的语言艺术,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掉凳的直给把戏?

阮妤腿软得不像话,干脆放弃了挣扎。

反正坐在沙发上是坐,坐在地上也是坐。坐在沙发上是死,坐在地上也是死。

她声音干涩:“顾总,请问您找我有何贵干?”

顾南浔长腿交叠,面容冷淡:“听说你很想见我一面,难道你想让我去前台找你?”

阮妤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劳您大驾,自然应该我来拜见。”

她如今这个姿势,非常标准的“拜见”了。

“嗯。”顾南浔不置可否,没有让她走,也没有吩咐其他事。

阮妤心思一转,心存侥幸,她昨天上台没化妆,说不定顾南浔认不出自己呢?

她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我这个基层员工的心声也能传达到顾总耳朵里,我太荣幸了。顾总真是平易近人,呵呵呵。”

顾南浔的目光冷了下去:“昨晚,仙人球剧场。你记性不好,还是眼神不好?”

阮妤心中一片绝望,说到底,都怪自己妆前妆后没什么差别。

她揉了揉眼睛:“看电脑久了,确实容易眼干眼涩眼疲劳。这样一看,顾总确实长得有些面善。”

顾南浔翻文件的手一滞,他活了二十八岁,还从没被人用“面善”形容过。

阮妤见他不说话,更加不知所措。而她一不知所措,话就容易密。

她小心翼翼道:“那个,顾总,您一看就对艺术很有研究。其实脱口秀属于语言艺术的一种,艺术都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我昨天讲的那些,都是为了艺术献身,不是我的真心话。”

“哦,源于生活。”顾南浔的声音仍旧冷淡,辨不清喜怒。

“那个,其实……我的重点是高于生活。我那篇稿子的主旨是对英明神武的公司领导的崇敬和向往,对您未雨绸缪、胸有谋略的钦佩和景仰,希望能早日见到您,追随您的脚步,为公司发展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阮妤越说越激动,找到了几分小时候演讲比赛的感觉。

顾南浔皱了皱眉:“不知所云。你能站起来了吗?”

阮妤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腿,在她慷慨激昂的陈词中,竟然恢复了力气。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准备逃跑:“顾总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

话没说完,顾南浔低沉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公司里对我的传言很多吗?”

阮妤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回答。

传言自然满天飞。

比如他心狠手辣,为了争夺家产,不惜勾结大明星嫂子,把亲哥送进监狱;比如他杀伐果断,一言不合就把跟了自己多年的副手扫地出门,弄得家破人亡;比如他身世成迷,一直养在乡下,十几岁才被接回顾家。

可是在公司苟命,最重要的是沉默,阮妤深谙此道。两年来,她从不跟人谈论八卦,甚至很少跟人有私下交流,更别说当着大boss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