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那临时工……?”苏黎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也不缺。”林宿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除非有人愿意主动腾出位置来。”
“真的?”小狐狸眼前一亮,高兴道,“那太好了!之前正好有一个临时工辞职了!”
林宿:“…………”
失策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阵猛烈的咳嗽后,苏黎瞪着雪地上点点刺目的鲜红,脸色大变道:“林局,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林宿若无其事地拭去嘴角的血迹。
“怎么可能没事!”
苏黎忍不住在内心埋怨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光想着让林宿暖和起来,却忘了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让我看看伤口。”他坚持道。
“内伤,”林宿摇摇头,“放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苏黎才不信他,在这种事情上,小狐狸固执的简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林宿和他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拉开冲锋衣的拉链,男人的腹部处有一道长达八厘米的伤口,不算太深,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划伤导致的,鲜血已经将里面的衣服染红了大半。
虽然现在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从外表看,还是十分恐怖。
“血都止住了,真的没事。”
林宿以为这样苏黎就会放心了,却没想到,少年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居然直接上手扒了他的衣服!
“我背包里有绷带,”小狐狸气势全开,指着旁边的一块空地就开始对他发号施令起来,“林局你就坐在那儿,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动,听到没有?”
林宿:“……听到了。”
其实苏黎说话的底气也有点儿不足,但让他意外的是,林宿还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走到角落里,靠着崖壁坐了下来。
表情看上去还有些莫名的乖巧。
小狐狸很快就拿着一卷绷带回来了,他慢慢走到男人身边,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忍不住心虚地咽了咽唾沫。
“林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一些,“你,你先把眼睛闭上。我说可以之前,不要睁开。”
林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以为是苏黎要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怕他痛才会这么说。
“我没关系,”但他还是闭上了双眼,“你放手去弄吧。”
一片黑暗中,耳畔响起了少年微不可查的声音:
“……这可是你说的。”
失去了视觉,黑暗会将人的其他感官无限放大。
林宿安静地靠在峡谷的石壁上,他没有说谎,腹部上传来的阵阵尖锐刺痛对他来说的确不痛不痒。
因为,在过去的人生中,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了。
但却只有这一次,有只咋咋呼呼又大惊小怪的小狐狸,把它当成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来对待。
苏黎蹲在他身边,因为从旅馆逃出来的时候太匆促,所以他包里就只带了一卷绷带能勉强应付现在的情况。他先用清水冲洗了
一下林宿伤口上的灰尘防止感染,然后惊讶地发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长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大半!
人类的恢复力,真的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小狐狸忍不住这样想道。
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管怎么说,伤口回复得快总归是好事,所以苏黎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是俯下身去,伸出舌/头,轻轻舌忝舐了一下伤口。温暖湿/润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闪电似的传达到中枢,林宿呼吸一窒,猛地睁开双眼。
男人腹部的肌肉几乎是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少年的头发,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苏黎想过他可能会有反应,但没料到林宿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小狐狸看上去被男人严厉的语气吓到了,他睁大双眼,结结巴巴道:“我,我在帮你的伤口愈合……”
林宿一怔,这才想起来,某些妖怪的体/液确实有着特殊的功效,但他们一般只会用来帮助亲近的家人或者伴侣,很少对外显露。
苏黎的头发还被他抓着,虽然男人没用多大劲,但是这种后脑勺被人一手掌控的感觉对于任何妖怪来说都是非常不舒服的。
他伸出手,想要把脑袋上的手摘下来,林宿却在他碰到自己的瞬间,以飞快的速度将手缩了回去。
这个反应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少年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重新拿起了绷带,默默地帮他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变回原型,远远地躲到了另一边。
自闭.jpg
林宿拉好拉链,面对这种状况,男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就算他经验再丰富,像这样跟人……跟妖怪闹变扭的经历还是头一回。
而且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对,反应太激烈了,激烈的让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对劲。
他走到缩成一团的小狐狸身边,沉默片刻,说道:“抱歉。”
“……不,是我逾矩了,该道歉的是我。”
小狐狸用大尾巴遮挡住双眼,继续自闭。
这下怎么哄?
林宿犯了难,幸好临走前随手装进兜里的东西救了他。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小狐狸的鼻尖忽然传来一阵甜甜的香味,他不自觉地嗅了嗅鼻子,稍稍抬起尾巴,露出一双充满警惕的黑色豆豆眼。
一颗印着草莓印花的水果糖,摆在了他的面前。
林宿甚至都帮他剥开了糖纸。
大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接受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小狐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一口吞下了糖,熟悉的甜滋滋味道让他幸福地眯起了双眼,立刻原地满状态复活,又重新变回了之前那只元气满满的小狐狸
“林局,咱们下面去哪儿?出去吗?”他问道。
林宿摇了摇头:“刚才的事情还没做完。”
小狐狸疑惑地看着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一点一点刨开地面上的积雪,似乎是想徒手挖出一个洞来,不禁问道:“你在干什么?”
“埋了它。”林宿言简意赅道。
顺着他的视线,苏黎看向了静静放置在一旁雪堆上的墨色头骨。
说实话,他对这玩意儿的感情非常复杂,既恨不得将它挫骨扬灰,却又顾忌着心中的底线,迟迟无法下手。
最终,小狐狸还是大度地决定,当一只善良的小妖怪。
“我来帮你吧,林局你退后,”他自信满满道,“论打洞,狐狸可是一流的!”
说着,苏黎就变回了原型,小狐狸扭扭脖子转转爪子,做足了准备活动,然后在林宿“……”的视线下,抬起蓬松的大尾巴,撅起像颗毛绒绒桃子似的屁屁,一个冲刺就扎进了他刚挖不久的雪洞里。
像只圆滚滚的冰糖雪狸。
看着这一幕,林宿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贴切的形容。
小狐狸说干就干,十分卖力地用前爪刨着雪,一时间洞内洞外雪花飞扬,小狐狸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逐渐加深的洞内,看上去有种不挖穿地心不罢休的气势。
“差不多了,”林宿实在看不下去了,阻止道,“这里是弈城先天大阵的中心,再挖的话,你就要把阵眼给挖出来了。”
“啊,真的吗?”洞内的小狐狸吓得立刻停下了爪子。
“总之你先上来吧。”林宿扶额。
小狐狸乖乖地应了一声,他仰着小脑袋估摸了一下高度,后腿一蹬,来了一个漂亮而轻盈的落——
他撞墙上了。
林宿:“…………”
小狐狸深觉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被丢光了。
他趴在洞底,开始怀疑狐生。
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可能跳不上去呢?
像这样的高度,明明他平时都很容易就能跳上去的啊!
最终,还是林宿一语点醒梦中狐。
“苏黎,”他盯着下面那只毛绒绒的狐萝卜,缓缓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