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霜欣然同意。
城中心最显眼的便是一座占地极广的楼阁,这楼雕梁画栋,高耸入云,两人甫一入城时,白柔霜便注意到了这座建筑。
此时站在它脚下,更觉其高大端丽。
“这一定就是玄武楼了?”白柔霜笑道,“师姐是不是还想进去摸一把那灵兽?”
“还是不了,它既无心我便休,”许疏楼落寞道,“强扭的瓜不甜,它既无意于我,我又如何能强迫于它?”
白柔霜侧目,
不就是灵兽不让你摸吗?瞧瞧被你说的,跟遇到了负心汉似的。
她又抬头细看楼阁上绘的法阵纹路:“不过,倒是看得出此间楼主是真的很不喜欢高鸣这个儿子,玄武楼这般富有,作为长子却要在外独自居于一间普通小院。”
许疏楼提出另一种可能:“也许是高鸣很不喜欢这个爹,不愿意和他住在一处呢。”
两人信步走在街头,白柔霜第一次见到这种凡人与修真者共同生活的城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靠街边有一间布庄,是专供给修者的。白柔霜颇好奇地进去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一件五彩纱衣,拉了拉师姐的袖子:“这不是合欢宗出产的那种霓裳羽衣吗?”
“没错,”许疏楼点头,“这种纱衣一向卖得很好。”
“玄武楼主怎么会允许合欢宗的东西在这里卖?”
“因为店主每卖出一件,都要给玄武楼分一部分利润,有些人在遇到赚钱这件事时,偶尔就会变得没那么恩怨分明。”
白柔霜上前问了价,咂舌道:“竟然这般昂贵,洛宗主居然就这样送给我们了。”
许疏楼笑了笑:“这里衣裙与凡界不同,都或多或少有些功效,挑几件吧,我送你。”
白柔霜摇头:“师姐你还中着情蛊呢,我哪有在这里开开心心挑衣服的道理?”
“傻孩子,”许疏楼点了点师妹额头,“你皱着眉头是一日,开开心心也是一日。难道我中了情蛊,就要你们都陪着我愁眉苦脸不成?”
“……”
许疏楼笑了起来:“我自己都还没愁眉苦脸呢,快去挑裙子吧,我可不是一直都这么大方的。”
白柔霜拉过她:“那我们一起挑。”
许疏楼纵容地点头:“好。”
白柔霜选中了一条有防毒效果的月白色曳地长裙,看着平平无奇,但走起路来裙摆便会如水般荡开,平添三分柔美。她又配了一条水色束腰,正衬她一贯的风格。
许疏楼换上一件烟笼梅花百水裙,倒是比她今日那件层层叠叠的锦衣稍微淡雅些,衣摆和袖口都绣了梅花。她不甚在意衣裙有什么效果,只管挑好看的,问了掌柜才知这套裙子可增强防御。
两人换了新衣服,高高兴兴地离开布庄。
路过一座匾额上刻着“醉生楼”三字的建筑时,白柔霜嗅到里面飘出来的温软香气,又看到门口站着的妖艳女子,头上还带着一对儿未消退的耳朵。她心下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是什么?”
“这是修真界的青楼楚馆。”
“修真界原来也有青楼?”白柔霜怔了怔,露出一个厌恶的神色,“这种东西,竟是到哪里都摆不脱。”
“有,不过与凡界略有不同,除了出卖色相,这里还有供人采补的妖修。”
白柔霜蹙眉:“不是说只有合欢宗才会采补功法吗?”
“青楼自有青楼的功法,不过只能采补妖修,无法采补人类修士。”
白柔霜又问:“那些妖修是自愿的吗?”
“绝大部分是的,他们修行艰难,却有一点比人类修者强些,”许疏楼道,“他们一旦能修成人形,便有千年寿元,有些妖修会拼着透支生命力,供人采补,换取一点修炼的资源。”
白柔霜幽幽一叹,又抓住了师姐话中一点:“……绝大部分?”
“有些修士会私下豢养妖修供自己所用,这些人既想采补,又生怕被旁人听说了去会丢了面子,所以不会放那些妖修活路。这些妖修自然就谈不上自愿不自愿了,有的会直接被采补到死。”许疏楼解释道,“前些年我就遇到过几个非自愿的。”
“后来呢?”
“后来啊,”许疏楼扬眉一笑,“这就是我得罪玄武楼三
小姐和五少爷的缘由了。”
“等等……”白柔霜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三小姐?你是说,还有供女子采补的男妖修?”
许疏楼颔首:“我说过,修真界不分男女,一切以实力为尊。”
“实力为尊……”白柔霜微微出神,“我竟不知这一点是好是坏了。”
“有好,也有坏,端看你怎么用这份实力,”许疏楼站在醉生楼门口,手中折扇一指匾额,转头问师妹,“想不想进去看看?”
白柔霜面露难色,她心下的确好奇,但既然有过在凡界青楼求生的经历,如何又能若无其事地去采补那些妖修?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妖修倒更像是同类。
许疏楼解释:“放心,我不会带你去采补的,就是随便看看。”
白柔霜这才松了口气。
一进门,便有一艳丽的女妖修迎了上来:“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柔霜十分警惕:“这是什么黑话吗?”
许疏楼解释:“打尖就是找人陪酒,住店便是要采补了。”
女妖修便娇媚一笑:“看来这位姑娘是常客了。”
白柔霜古怪的眼神立刻落到了大师姐身上。
女妖修挑了挑一双细柳眉:“好,若看中了谁,楼上有空房间。”
许疏楼带着白柔霜逛进了院子里,有一只白色的长尾兔正躺在空地上晒太阳,吸收日精月华。
许疏楼顺手把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那妖原本有些紧张抗拒,但被她摸了两下,似是摸得舒服了,毛绒绒的尾巴卷上她的手腕,示意她继续。
那不知是什么化形的艳丽女妖修跟了上来:“我这就让萍儿变回人形,陪姑娘喝一杯?”
许疏楼挠了挠那兔子耳后:“原来你叫萍儿。”
又对女妖修摇头道:“不必,这样就好。”
白柔霜悟了,师姐进门就是为了摸这些毛绒绒的。
许疏楼已经把那长尾兔摸了个遍,摸完耳朵摸尾巴,又顺着撸毛。
艳丽女妖修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半晌才开口道:“姑娘可知,这样摸遍一只妖的全身,就是要它许你终身的意思。”
“怎么会?”许疏楼笑了起来,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是真的,”女妖笑吟吟道,“不信的话,姑娘可以随便找些妖修打听打听。”
许疏楼手下动作一僵:“怎么可能?那以前为何没人提醒过我?”
那长尾兔原本被摸得舒服,见许疏楼骤然停下,不满地看了一眼那女妖修,嫌她多事,又用毛绒绒的尾巴在许疏楼手上扫了扫,企图勾引她继续抚摸。
白柔霜立时悲愤起来:“你之前还这样摸过小狐狸!”
“……”
看到许疏楼已经陷入凝重沉思,白柔霜顿觉不妙,连忙追问道:“你到底这样摸过多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