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想要躲开,肩上的那只手却不规矩暧昧的捏了她一下。
她挣扎无果,生气道:“萧承表哥,松手!你再这般不着调,我告到外祖父那里,定然少不了你的一顿打。
况且她亲姨母去世好几年了,萧承乃是姨父后娶进门的续弦所生,与她半分关系也没有,实在是算不上她什么表哥。
喊他一声已经是十分的客气的了,她知道萧承平日里沾花惹草好色之徒,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大街上这样。
帘棠看到自家小姐被欺负,上前来想要把他给推开,“表少爷,你这般孟浪可要不得……”
还没到跟前,萧承一把她给推开了,不耐烦道:“我和我表妹说话,哪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地步,赶紧滚!”
说完,又笑眯眯的转回头来,想要来摸她的脸,“表妹,今夜月色这么好,何必急着回去,陪表哥待一会不好吗?”
反正都是人挤人的,占点便宜别人也看不出来,想到这点,他更加是没顾虑。
莲棠被推的踉跄出去,连碰了几个行人才堪堪阻住了跌落的脚步,许念伸手刚想要扶她一把,萧承怎么可能让她走,嗅着她身上的阵阵的暖香,故意横步一挡,逼着她挨近自己,要与她贴着站。
许念觉得恶心,用尽全力的推他:“你敢!你放开我。”
这点力道对萧承来说根本毫无作用,他却是越发来了趣味,非逼着她就这样仰起头,“我表妹生得这样好看,还不允许哥哥摸两下了,总归是自己人,表妹也不吃亏的。”
许念气得止不住的颤抖,一着急就是扬手拔下头上的珠钗,作势就想要往那只不安分的手上捅。
“哟”,萧承根本不怕她,贪婪眼神更加浓烈了,“表妹怎么知道我喜欢性子烈的,你这样欲擒故纵勾着我,明明就是故意和我调情。”
许念能看见那脸上的油光,轻浮的声音逼得她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想要狠狠的扎下,萧承早就有了防备,甚至一想到把那手腕握在手中就心痒痒,看着她扬手,他就故意去拉她的手,整张脸都凑到了她眼前,嘴中得意道:“表妹,来亲——啊——!”
手背上钻心的疼和手腕上咔嚓声几乎是同时传来。
许念猛然睁开眼。
少年今日特地束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随着动作间,发尾几乎未有动作,反而是那根黑色的发带顺着风涌起的发现飘动,卷过面具上的森寒冷光时,他或许是皱了眉,眼中稍显出一些压抑着的不耐烦。
萧承手疼得失了力,只能是暂时松开,但那只扬起来准备捉弄许念的手被人以一个异常的弧度折到了身后。
齐褚唇边带着丝笑,道:“陆知还以为小姐会任人宰割”。
她指间染上了稍许的血珠,白玉上的红,最是昳丽。
“陆知…”,许念如同惊醒一般猛然松开指间,扔掉了还带着斑驳血迹的簪子。
萧承哪能想到真的就扎了下来,他退后几步,面上因为疼痛和屈辱变得有些狰狞,“哪里来的丑八怪,连人都不敢见,还敢坏爷的好事,你信不信明日就让你横死这街头,剁你肉喂野狗!”
齐褚冷冷的扫向他,刚想要让他彻底闭嘴,余光又扫见了呆呆站在一旁的许念,齿间磨了一下,只是告诉他:“半个时辰内,找不到能接上去的医馆,你这只手,往后怕是只能砍下来了。”
声音幽幽,已然是把情绪藏到了极限。
萧承真的被吓到了,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千万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非让你好看!”话落,拖着那只软下来的手臂慌忙去找医馆。
许念收回视线,忽然问道,“所以是真的断了吗?”
齐褚弯起唇,眼中有几分深意的问:“吓唬吓唬他而已,小姐是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许念摇摇头。
她其实想要问他刚才去哪了,却又觉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齐褚抬起袖子,忽然递她面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给小姐擦手的,小姐若是不嫌弃,将就着用一用吧。”
他声音有几分散漫,唇边延出了笑,眼中却不见笑意。
许念拒绝他,“我从来没有用别人衣服擦手的习惯”,帘棠奇怪的看了齐褚一眼,转而递上了帕子,许念几乎要把手指都擦红了,还是觉得上面脏脏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也不喜欢这身衣服,看着明明已经擦到没有痕迹,却不停跟自己手掌拗着劲别扭的人,齐褚说:“小姐该不会是嫌弃,这才不想用的吧?”
许念抬起眼来,面露无奈道:“你最近总是这般说话,我不想要回答你。”
齐褚话被堵住了,眉头刚皱到一半,又见着她在擦手,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了,有这么厌恶血吗?
许念原本的好心情现下全都一扫而空了,上车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瞬,问:“你要与我们一同回去吗?”
不问他要去哪,却问他要回去吗?
齐褚眉间动了动,只道:“陆知觉得还是挂念刚才见到的美人一面,准备回去找找。”
许念放下帘子,不说话了。
齐褚目光平静的目送马车起步,然后转身,向着反方向,走进漫漫人群中。
*
徐府之中,年过半百的相丞徐文元面带丧气的坐在地上,面容一下子沧桑了不少。
看着满屋子来者不善之人,已然是心如死灰。
想到早死晚死总归是死,他一甩袖风,“你们到底是要让我见何人,不下拜帖就算了,说是见人,可这迟迟不来,前厅众多宾客需要我出面,你们却让我在这里与你们大眼瞪小眼的耗着,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乌铮的剑始终一寸不离的架在他脖子上,“徐大人,让你等着便等着,我家主人今日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可不要浪费了我家主人的一片心意。”
徐文元看向了屋内正中央的半人高的箱子,觉得这般心意定然不会是什么好心意。
“这可是我为大人特地准备的新元贺礼”,一道声音郎朗从外面传来。
齐褚推开门,身后一弯月色全拦在了身后,他弯起了唇,道:“我特地选了一个全家团圆的日子送过来,徐大人难道真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与此同时,齐玹侧眸看向回来回禀之人,道:“许府?”
“是,此女子狡猾,察觉到我们在找她,趁着今夜人多杂乱,先一步跑了。”
乌云遮月,亭台楼阁处的人负手而立,满城灯火尽入眼底。
本该五年前就结束的事情了,如今又拖了五年,是该早日结束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伺机而动”,此时外面进来挑灯的宫女误碰了窗棂,响声惊动了屋内的人,齐玹暂停了话,犀利的目光看向那处,回话的人压着脚步走向宫女的身旁。
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擦干匕首上的血。
齐玹继续道:“已经连坏了两桩事,如今朝中之人,只有徐文元还未站队,白骨是活不过来了,我们找去的这个冒牌货,也是足够他当个宝贝了。”
回话的人试探的问:“那……那一位的事?”
他实在是没有眉目。
“他的毒无药可解,既然不出来,那我便跟他耗着”,齐玹手指抚过桌面,轻笑道,“木已成舟,他根本改变不了多少。”
*
齐褚回来的时候,只是刚进入了前院,忽然就听见极小的一声惊呼。
目光动了动,屋檐相遮,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抬步准备走,小声的呼唤声又响了起来,携带着薄风,细细碎碎的,听得远一阵近一阵。
齐褚彻底停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某处。
许念勾头看着被风吹倒的梯子,晚风渐凌,她想要下去。
“帘棠?你在院里吗?”许念试探的喊了几声,怀里抱着的小花猫也附和她一般似的,也跟着喵喵了两声。
压着声音,怕惊动了阿爹,爬房上瓦,到时免不了一顿骂。
一猫一人两两相望,小花猫伸长了身子,想要从她怀里逃出去,却又被许念按着头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