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光火石之间,他面前如人墙一般的侍卫便被打伤了一片,剩下之人胆颤手持宝剑胆颤地看着裴渊,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殿下,真的不可出去,会被陛下怪罪的。”
裴渊已然没有了与他们商议的心思,鞭子抬手便冲着他们再次甩了出去。
他看着唯一一人,冷漠地说道:“要么开,要么死。”
裴渊的神经已然断裂,他强撑着精神疾驰在前往落云围场的官道上。
在围猎结束的那晚的景象不停在他的脑海中重演,甚至连明枝嘴角流出的鲜血都分外清晰。
他发疯似的鞭打着座下的马匹,心中却满是慌乱,但先下他只想看看她。
从皇城到落云围场区区三十公里,若是按着往常,骑马仅需两个时辰便能抵达。
但裴渊今夜却是发疯一般的驱使着马匹,短短一个时辰便到了。
白雪覆盖着无人认领的枯骨,生人的进入使得鸦雀猛然惊起,发出阵阵哀鸣。
此处随意地散落着白色的纸钱,以及破败了许久的经幡,难闻的尸臭味却是使人泛起阵阵恶心。
裴渊却是径直地走了进去,眼中已然满是慌乱,他看着面前四散的白骨,心脏的刺痛已然愈发的频发,急促地喘息使得他连呼吸都有着些许困难。
他跪倒在地上,颤抖地手指四处翻找那个笑起来明媚的姑娘。
平日舞文弄墨修长的手指,此时已然沾满了伴随着蛆虫的泥土,他甚至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满目通红地扒拉着地上的死-尸,沙哑地呢喃道:“枝枝我错了,我给你赔罪,我日后定不会纳正妃了,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不会诓骗与你,我不去争权了。”
裴渊的眼底已然满是绝望,他不顾白骨和尸-臭,仿若身在其中与它们融为一体。
因着距离那日约莫过去了四十九天,他固执地相信明枝定是在等他接她回家。
但一夜过去了,当他翻找便乱葬岗整个的整个死-人坑,却是一丝一毫都未寻到。
没有了,那个喜欢穿绯色衣衫的姑娘,甚至连一块枯骨都没有留给他。
此处却是万分的寂静,裴渊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却是在此处释放了出来,头痛的剧烈已然抵不住他内心的伤痛,他并未使出一丝技巧和内力,仅仅是使出浑身的蛮劲重重地砸向树干。
想要身体的疼痛来遮盖心底的哀伤,但终究是无力。
当他意识到自己情意的时候,斯人已去。
甚至还是他的默认使得下属们在皇帝身边推波助澜,都是他造的孽。
裴渊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变成了一潭死水,甚至都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漠然地行出乱葬岗,却意外踢到了一个灰色的物件,潜意识中却是觉得此物分外眼熟。
擦拭干净后,这居然是明枝曾经最喜爱的那只绣花鞋,上面还绣着白兔拜月的景象。
但现在上面的白兔已然沾满了褐色的血迹,甚至连上面曾经在鞋头镶嵌的珍珠也消失不见。
裴渊却是捧着此物,眼底流下了一滴泪花后,把它如若珍宝般放进了离心脏的地方。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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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禁卫军的首领已然把殿下夜闯宫门的事情告诉皇帝后,一夜未眠的文舒却是分外着急。
此事就算是有合理的解释,也至少要打五十大板,裴渊现在的情绪甚至都不稳定,文舒都不知此处该怎办。
当他如同无头苍蝇在宫中乱撞之时,一个行迹可疑地宫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怯生生地探着头,看着长华宫内地情况,在发现没有人后,正欲嘟着嘴离去之时,却被他一把抓住揽了下来。
因着一夜未眠,眼眶甚至乌青,眼底却是通红,原本梳洗整齐的发冠已然斜斜地歪在一侧,发丝肆意地散在脸颊地两侧,就连胡茬也生了出来。
文舒一手抓着这个小宫女,一边行礼,话语中满是担忧地说道:“殿下,您去哪了?”
裴渊却如同死人一般,仅仅是转了转眼睛,并未回应文舒的话语,只是看着被他压着的小宫女,话语都满是沙哑地说道:“这是谁?”
昭昭却是满目委屈,她原本和明枝约定了日期,却久久都未见她前来,也不知明枝同三殿下说了那事没有,她也不敢透露,只得小声地说道:“我来寻明小主。”
在听到明枝明枝之后,裴渊的身上似是多了一股活气,他并未看向昭昭,只是淡漠地说道:“日后别来寻了。”
在宫中沉浸多年的昭昭在听到此话后,眼睛瞬间瞪得巨大,甚至在一瞬间便泛着泪光,她想甩开文舒的臂膀,去问问裴渊,明枝究竟去哪了?
但她一介弱女子怎是文舒的对手,两人却在推搡之中,一个油纸包裹地物什却掉了出来。
文舒见状,瞳孔一缩,这个包裹不就是明枝在围猎那日被发现的药丸的包袱吗?
因着他们还未有机会与小谭太医接触,现在一模一样的东西却是出现了他们面前。
裴渊却是眼底一黑,伸手便擒住了昭昭细嫩的脖子,甚至连手劲也在不断加大,低哑地声音仿若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鬼一般:“你究竟是谁,此乃何物!”
昭昭感觉脖颈处的鲜血已然不能流向身子的各处,她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个曾经温和的三皇子杀死。
她噙着泪花,扒着裴渊的手应道:“我要见枝枝。”
裴渊重重地把她甩在地上,声音中不带着任何一丝情感地说道:“她死了。”
听到此话的昭昭却是难掩悲痛,也不顾脖子上的伤痛,刹那间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中的哀伤传遍了整个长华宫。
文舒见她只知道哭泣却是一丝都不说此乃何物,他看着裴渊似是要下死手,便推搡着厉声呵斥道:“这究竟是什么?”
昭昭似是恍惚了,迷离的眼睛看着面前一袭黑衣的男人,她嘶哑地说道:“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