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认为沈莹发现他们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如果说一开始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沈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沈月的身上。再有就是沈莹她毕竟不是专业侦查人员，身后跟着的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霍宣可不是普通人。

上辈子的工作缘故沈莹警惕性可不低，一开始没发现他们是过霍宣的原因,后来两人离得近了,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若是他们都这么不掩饰了，她还发现不了那上辈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一开始发现有人看到这事儿沈莹还有些担心,可发现那人是谁之后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教训了沈月一顿，沈莹迅速转身朝着谢长宁他们那边过去。

看到沈莹的动作谢长宁愣了一下,还是霍宣踢了他一下谢长宁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谢长宁立马拉着霍宣跟在了沈莹的身后。

不一会儿三个人的身影都逐渐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疼的不行的沈月。

听到四周没动静了沈月忍着疼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麻布袋。

此刻的沈月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多了两块淤青，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胳膊腿全都得厉害，可是沈月动了动自己检查一番之后发现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刚才虽然打人那人没有吭声儿,但是沈月猜测十有**是沈莹。

前几天举报信那事儿沈莹后来表情就不对劲,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她还以为沈莹拿她没辙，感情到最后搁这儿等着呢。

可这事儿没办法，明明知道可能是沈莹动手，可是她还没办法说。

打人这种事儿，没证据，没证人，就算去了公安局都没办法,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就像是那次的举报信一样,那么多人没证据不也拿她没办法？！

不，沈莹倒是拿她有办法。

人家直接来野路子，沈月想到这都要被气死了。

想了这么多没办法啊,最终这事儿沈月只能咬咬牙自认倒霉了。

公共厕所离摆摊的地儿远着了，走路都得十分钟，所以一般摆摊的那些人为了做生意要不是实在憋不住也不会来这儿，一般也只有女同志过来，至于男同志……这随便找个隐蔽的地儿，可就解决了。

所以证人沈月基本没指望了，然而沈月却万万没想到刚才还真不止沈莹和她两个人，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心心念念的谢长宁。

提到谢长宁，沈月也是头疼，亲事老爷子说了退，那就没有她沈月开口反驳的地儿，这段时间她在学校也没时间出来，更何况她压根没办法接触谢长宁。

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整天守株待兔为了一个谢长宁不读书了吧？

重来一辈子，沈月认识到最深的就是女人千万不能做家庭主妇，经济基础决定了她将来的社会地位以及家庭地位。

上辈子的苦她不想再吃，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出去之前她必须得忍，学习不能放弃，还有一年她就能参加高考了，再熬一年，到时候再找沈莹算账。

拍拍身上的尘土，沈月也知道自己如今模样不好看，可她还得挣钱。

回到自己摆摊的地方之后，沈月的异常很快被旁边摆摊的婶子发现了。

“哎哟，你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婶子眼神看了看沈月脸上的淤青，狐疑开口道。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沈月勉强露出一抹笑来，心里憋屈得厉害。

“摔了？上厕所摔了？”那会不会沾到那啥？想到这儿婶子不自觉退了两步，不自觉流露出来一抹嫌弃。

看到婶子的动作，沈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又忍下来了。

不生气不生气，没必要和一个没见识的妇人家生气！

就在沈月深呼吸的时候，摊位前面来客人了，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摊位前，沈月还没抬头就已经笑吟吟开口了：“你好，请问需要……”

沈月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逐渐消失，甚至眼中露出了错愕。

任由谁看到可能刚才揍了自个儿的人这么短时间内光明正大出现在自己跟前儿也要被对方的厚脸皮惊呆了。

一般人的思维做了亏心事不得赶紧跑路？偏偏沈莹就不走寻常路，就这么杵在了沈月的眼前。

沈莹听到沈月的半句话，抬头，佯装一脸诧异，然后笑吟吟开口道：“哎哟，堂姐，是你啊，我刚才就觉得眼熟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是你。”

“你这是摆摊啊？看起来挺好的，这发卡你自己做的？看起来也就一般啊。”

句句没说脏话，但是句句都在内涵人，能把话说的这么气人也就沈莹有这本事了。

不说别人，反正沈月就要被气死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对上沈月的视线，沈莹笑吟吟挑眉，表示：哎，今天你就见识到了！

沈教授心理素质杠杠的，做亏心事从来不心虚。

“哈哈哈，还好吧，就挣点零花钱，莹莹你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好，可没有当工人的爸。”沈月也阴阳怪气了起来。

“哦，怪我怪我，谁让我爸是工人呢？对吧堂姐，怪我让你产生了自卑心理，为了弥补你自卑的心，我打算在你这买点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怎么卖？”沈莹一边阴阳怪气一边顺手拿了几个发卡。

沈月：……

我特么！

听听这施舍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却沈莹那几毛一块钱呢。

“堂姐，你还没告诉我多少钱呢？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没事儿，凭自己本事挣钱不丢人，我还比不上堂姐你呢。”沈莹再次笑吟吟开口道。

话说的好听，可是听在沈月的耳朵里就刺耳了起来。

“呵呵，都是一家人，说钱就伤感情了，你喜欢的话随便拿，姐都送你了。”沈月被气得整个人都在控制想要打人的冲动。

话这么说，但是一般人都知道这是客气话。

然后，沈莹接下来的操作让人目瞪狗呆！

只见沈莹脸上笑容愈加灿烂了，伸手迅速挑了五六个发卡，然后一脸乖巧朝着沈月用撒娇的语气开口道：“堂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沈月：……

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还真有人把客套话当真？

“堂姐，我刚才说错了，你这发卡还是挺好看的，我多选了几个，你不会不舍的给我吧？”

话都让你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莹莹啊，堂姐这……”小本生意。

沈月话还没说完，沈莹再次开口了。

“堂姐，你不会是真反悔吧，老师可是说了做人要诚信，刚才可是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也是你说不用给钱送我，现在你要反悔吗？”一脸可怜兮兮，看起来忒让人心疼。

旁边婶子看到沈莹这模样，忍不住站出来开口了：“沈月，你就送你妹子呗，都是一家人。”

沈月再次一噎，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现在她不仅身上被打的地方疼，心脏更疼，被眼前这臭不要脸的某人气得。

“姐怎么会反悔，你喜欢就拿走吧！”沈月咬牙回了一句，盯着沈莹的视线不要太火。

“哎，那就谢谢堂姐了。”没心没肺回了一句，沈莹笑嘻嘻站起身来，然后下一瞬直接到了旁边刚才帮忙说话的婶子那摊位，一脸乖巧开口：“婶儿，你这个袜子怎么卖啊？多少钱一双？”

“我这两毛一双，妹子你要不我给你便宜点，一毛五一双，我这可是大城市的热销货，一般人我都不讲价的，看你是沈月的妹子，我给你一毛五一双。”看到生意来了，婶子笑呵呵开口搭话道。

“一毛五啊？婶儿再给我便宜点呗？一毛二行不行，我要五双，凑个整，六毛钱。”沈莹拿起摊上的袜子看了看质量还不错，也值这个价儿。

“一毛二没得挣。”

“婶儿，你别哄我了，一毛二你肯定能挣。”沈莹一脸“你别哄我”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这年头的物价，但是沈莹还是知道的，在穿方面的东西，一般老板喊价都要比进价高不知道多少倍。

这袜子，大概也就五六分的进价，东西不大，但是薄利多销嘛。

事实上还真是沈莹想的那样，袜子进价还六分。

一双挣六分，无双就是三毛，最终婶子还是以一毛二的价格成交了。

挣的就是辛苦钱，少挣钱没事儿，总比堆手里头好多了。

“穿的好下次再来啊，婶儿该给你这价儿。”

“哎，好嘞，谢谢婶儿。”沈莹乖巧回了一句。

片刻后，沈莹拿着沈月摊位上讹来不要钱的发卡，还有花六毛钱买的几双袜子不紧不慢开始逛了起来。

这片地摊不少，东西比百货大楼那那便宜多了。

后边，一直跟在沈莹身后的谢长宁和霍宣都被沈莹的骚操作惊呆了。

刚打了人然后大摇大摆去人家摊位喊“姐”然后不花钱要了东西，这是啥情况？

就感觉，忒厉害了。

不过刚才沈莹打人的事儿先放一边，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沈莹为人谢长宁还是挺相信的，按照沈莹那淡然的性子，不招惹她的话不会打人。

就是怎么回事儿，他还不清楚。

霍宣一双深邃的黑眸看着前面不远处那道纤细的沈莹，眸光中不自觉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好奇。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沈莹这样的女孩子，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听话，是“别人家孩子”的类型，但是就今天这事儿来看……是个刺头。

在她的身上，霍宣看到了完全相反的性格，就像是一个矛盾体，让人捉摸不透。

此刻，沈月也发现了跟在沈莹身后不远处的谢长宁他们，脸上的表情愈加精彩了。

她幻想的是一场美好的邂逅，那种，暖阳，回眸的这种。

现场，她顶着一张淤青的脸蹲在地上摆摊，这绝不是沈月想要的！

慌忙抬手捂住自己脸上淤青的地方，暗暗咬牙再次恨不得把沈莹给剁了！

都怪她！

眼角余光看到沈月的动作，沈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看到沈月不好，她就高兴了。

喜欢谢长宁对吧？

就问她顶着这张猪头脸怎么和谢长宁打招呼？

啧啧啧，恨不得钻地地下吧？

半小时后沈莹逛了一圈，然后拎着买的东西打算回家了。

至于身后的两条尾巴，她没太关注。

按照谢长宁和霍宣的性子，这种事儿她不说他们也会去查清楚。

后边，看着沈莹悠哉悠哉离开的背影，谢长宁朝着身旁好友问道：“她就这么走了？”

“你不是看到了？”霍宣沉声反问一句。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她不怕咱们把刚才的事儿说出去？”

“你会说吗？”霍宣再次问道。

“不会，查一查事怎么回事再说，我相信沈莹不是那种人。”谢长宁开口道。

“那就是了。”霍宣回了一句，说完抬脚迈步也准备回去了。

他看出来了，沈莹就是笃定他和谢长宁不会随意把事儿说出去，所以才这么大摇大摆离开。

霍宣愈加好奇了……她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们会去查？

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少。

谢长宁听了好友这话，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激动一拍手，“哎哟，这小姑娘聪明啊，算无遗策，啧啧啧。”

“哎哎哎，霍宣你别走这么快啊，我越来越欣赏沈莹这性子了，你说我认她做妹子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想得美，人家同意了？”霍宣毫不客气嘲讽一句，心里暗戳戳想：就谢长宁这样的性子，相当人哥哥，他还真配不上那么聪明的小姑娘。

……

傍晚七点，沈莹提着东西回到租房的时候老娘王兰花一抬头就看到了闺女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了。

“闺女，你这买了傻啊？买这么多，对了，你刚才拿出去的麻布袋去哪儿了？没带回来啊？”王兰花说着上前接过沈莹手上的东西，视扫了一眼。

“妈，没买什么，我到摆摊地方溜达了一圈，上回爷爷不是说抽不惯商场买的烟么，我就到那儿买了些烟丝，还有几双袜子看着便宜就买了，还有沈瑞的小人书，其他就一些吃的，咱们明天回村带回去家里人一块吃。”沈莹笑吟吟开口，一点没透露打人的事儿。

在爸妈心目中，她可是个乖宝宝呢。

不该说的事儿还是不说了。

另一边，谢长宁和霍宣也回到了秦家。

坐在客厅的秦父看到两人回来便放下了手上的报纸，视线朝着两人看过去。

“回来了，正好洗手准备吃饭了。”秦父道。

沙发上的秦末看到两人也凑过来，“大表哥，霍哥，回来了，我爸说你们去看摆地摊的地方了，怎么样？好玩儿吗？”

“你整天就记着玩儿，我是让他们两办事儿去的。”秦父一脸严肃。

“我们看过了，就像姑父你说的那，那边卖的东西比较杂，种类多，大部分都是挣点辛苦钱，而且我打听过了遇到检查的时候不许摆摊，执法人员会驱赶他们。”谢长宁说起正事儿来还是靠谱的。

“如果姑父你打算找个地方规定摆摊的话也不是不行，对他们来说还挺好的，不用担心被驱赶或者没收东西，想必租金的事儿他们也愿意，只要不是太贵就行。”

“不过，姑父你这个统一规划摆摊地点，要一条街的位置，那得花不少钱吧？钱的事儿……”上头能拨款？

提到这个问题霍宣也朝着秦父看了过去，他明白秦父是为了国家经济以及百姓的便利，但是就这钱的事儿，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果然，秦父开口了：“钱的事儿我会往上面申请，具体得看情况。”

秦父来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在工作方面没有太大的建树，现如今有这么个机会，他还是想试一试。

现在国家扶持个体户，全国经济开始上升，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这位置坐久了，总得做些成绩出来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老领导把他调过来的用心。

他们说的事儿秦末听不太懂，待几人吃完饭之后，谢长宁打听的事儿秦末就懂了。

“哎，好端端你们打听沈莹和沈月的事儿干嘛？你们又不熟！”秦末一脸狐疑瞅着大表哥，暗暗揣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怎么不熟，认识了就是朋友，我就好奇问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谢长宁开始打马虎眼。

“你这是自来熟，不过说起沈莹和沈月的事儿我还真知道……”秦末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两人的事儿来，从他进了六中之后认识沈莹开始，好像先是沈月被欺负，后来是沈莹被欺负，这两姐妹关系具体的不好说。

不过秦末还是偏心沈莹，他和沈莹是同桌，沈月他可不熟。

后面就连举报信的事儿秦末都说出来了，这事儿也是秦末无意间听到沈莹提了一句，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一直是谢长宁和秦末在说话，霍宣没有吭声儿，但他一直在听。

待那边两人说完了，霍宣这才开口道：“举报信应该和沈月有关系。”

秦末：“咦，这话怎么说？”

谢长宁：“你又看出来了？”

两人朝着霍宣看过去，只见霍宣一脸淡定，他再次开口道：“根据秦末刚才说的那些来看，猜的。”

霍宣相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同时他从这件事隐晦知道了沈莹是一个野路子。

人家举报，没证据。

她就打人，也没证据。

不，有证人，但是他和谢长宁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

由此可见，沈莹这人……还挺较真儿。

第二天，霍宣和谢长宁没有多管闲事，既然知道怎么回事儿，两人就直接回京市了。

至于沈莹打人的事儿，用谢长宁的话来定义就是……人家姐妹两你来我往小打小闹罢了。

那天沈莹出手他们看到了，下手有分寸，最多疼几天，没其他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