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玻璃,带着时间门也不曾消磨的明媚落进病房。
少女伶仃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墙上,不见有第二个人,却像是被第二个人拥在怀中。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但许拾月没有丝毫害怕。
泪水贴着突如其来的吻,微凉又温热的沾湿了她的唇瓣,熟悉的味道如同突然炸开的玫瑰,瞬间门贴满了她的喉咙。
日光化作光影的胶卷,一帧一帧的渡过许拾月的眼睛。
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份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的力量,也能看到将自己拥入怀中的陆时蓁的脸。
这个一把将自己抱住吻住的人,是陆时蓁。
她的陆时蓁回来了。
陆时蓁看过很多关于久别重逢的画面,也会被那种汹涌而来的画面冲击到。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汹涌,怎么会有这样不分场合的“忍不住”。
但是她现在明白了。
真正跟期盼已久的人重逢,是没有理由的,你就是会这样忍不住,就是想要紧紧的抱住对方,甚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再也不能离开。
任何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显得分外的刻意。
语言第一次让人觉得苍白无比,只有最原始的行为才能表达这份情感。
陆时蓁就像上一次她自投罗网的被许拾月抓包时那样,紧紧的搂住了许拾月。
疾风骤雨却又万丈温柔的吻了上去。
温软相抵,思念与爱意统统被卷起来,没有任何介质的推送进对方的身体。
而许拾月也回以同样的浓烈,将那份熟悉的味道绵延沾染到陆时蓁的舌尖,接着跟着陆时蓁的节奏,将她占为己有。
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逐渐被寡淡的清香压了下去,陆时蓁并不满足的吻着许拾月,莫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
她这缕跑出身体的灵魂好像被重新套上了血肉,缠绕着蝉鸣声的心跳声出现了重影,她的心脏正贴在她的胸腔,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日光再也穿不过陆时蓁的身体,那削瘦的影子完完全全的遮住了许拾月。
交扣在一起的手变得真实起来,瘦削的骨骼抵在许拾月的指缝中。她微微张开自己的眼睛,就看到那个沉睡了很久的人就在她面前,正柔情万丈的吻着自己。
又有一颗泪从许拾月的眼角滑落。
晶莹透亮的吻在了陆时蓁的唇边。
陆时蓁见状稍稍停了下来,低头就看到许拾月捧着她的脸。
这人平直的眉眼间门藏着高兴与悲伤,轻声对她的讲道:“我还以为我又做梦了。”
这话听得陆时蓁心口好像被拧了一下。
她俯下身去又轻轻吻了吻许拾月的唇,柔声问道:“梦里的我也会吻你吗?”
许拾月就这样看着视线中的人,没有否定,只道:“还是十六老师吻技好。”
正午的阳光灼灼落在许拾月的眸子里,清冷平静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
单纯的注视变成了深情凝望,她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摩挲过陆时蓁的脸,接着问道:“疼吗?”
陆时蓁摇了摇头,诚实的讲道:“就是害怕。”
她转头指着自己刚才走过来的长廊,幼稚的对许拾月告起了状:“你知道吗,我刚才要过来的时候他就吓唬我,让我觉得我去到你的世界后,你会有一天也选择放弃残疾的我。”
说到这里,陆时蓁脸上的愤愤就变了一下,成了得意。
她踮了踮脚,神气的讲道:“不过现在好了,我站起来了,他再也恐吓不了我了!”
蝉藏在树梢中不知疲倦的知了知了的叫着,沉寂了许多日的病房终于重新聒噪了起来。
那跳跃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敲进许拾月的耳朵,她突然觉得夏日好像也不是那样的喧嚣。
甚至正是这样,才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陆时蓁还对着那个可恶的走廊吐槽着,许拾月就勾了勾她的手,语气温柔的对她解释道:“呆瓜,那不是吓唬你,是系统给每一个想要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测试。”
陆时蓁听到许拾月这句话,登时便怔了一下:“测试?”
接着她就拍了一下床尾的护栏,恍然中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测试!我还以为是上一任那个臭小孩阴魂不散呢!”
这么说着,陆时蓁就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了许拾月,微微昂起的头像是在求夸奖:“不过,我通过测试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了,你是最厉害的。”许拾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手指穿插过陆时蓁的长发,揉了揉她的脑袋。
只是这句话后,陆时蓁却并没有一如往昔的笑得更灿烂了,反而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但你不是最厉害的人。”
许拾月听到陆时蓁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拎了起来。
陆时蓁用自己的手环绕过许拾月的手腕,不仅轻而易举,甚至还有空余一指的空余可以晃:“怎么瘦了,还瘦了好一圈。”
这件事情从陆时蓁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接吻的时候更是感觉明显。
她心疼的看着本来身上就没有几两肉的许拾月,方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眼睛与止不住的涌出了泪水:“不是说好了是最强黑月光的吗?不是做什么事首先都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憋的有点久了,陆时蓁脸上的泪水如泄洪一般哗哗往下流,心疼的不得了:“我是走了多久啊?你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啊。”
“两个月了呀。”许拾月动作轻柔的替陆时蓁揩去眼泪,声音也温柔,“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已经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