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陆时蓁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有防备的身体就这样在那股拉力下带着朝前跌去,微不可闻的药香混合着熟悉的清香气扑在了陆时蓁的鼻腔,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近乎是下一秒,陆时蓁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破碎的声音,拉长的电流声兀的穿过了她的耳膜。
达摩克斯之剑永远不会凭空消失,这才是主系统她的警告惩罚。
平静如同雪崩一般,迅速变成了混乱。
陆时蓁知道她是被人拉过来才躲避了这次警告的,而那个及时将她拉过来的人是明明对这一切都看不清楚的许拾月。
那微凉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在少女的手臂,另一只手探过她的腰将她的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
水晶吊灯的坠落没有伤到毫无防备的陆时蓁一丝一毫,她就这样抵在许拾月的身上,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微不可见。
四目相对,陆时蓁记忆中那双空寂而永远没有焦点的眸子点上了亮光。
那死寂的漆黑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运动,明亮而清澈的倒映着她的脸颊。
彼此靠近的呼吸声沉沉而温吞的传进陆时蓁的耳朵,有好多记忆点从她的脑海中闪回。
就在这份心有余悸中,陆时蓁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许拾月,嘴唇微微扇动:“你……”
只是还不等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就又有另一只手探过来将她跟许拾月分了开来。
陆时泽着急忙慌的跨过了满地的碎片,打断了陆时蓁的问题:“蓁蓁啊,蓁蓁,你有没有事啊,蓁蓁。”
陆时蓁看着面前这人不在淡然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哥哥。”
陆时泽却是怎么都不放心,拉着陆时蓁从头到尾问了个遍:“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
而就在陆时泽将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扑在陆时蓁身上的时候,周围其他人就窸窣讨论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啊,这灯突然就砸下来了,要不是躲闪及时,这陆家小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这酒店检查也太不仔细了吧。”
……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某些人的作风了吧。”
就在这人的讨论声中,一声格外特别的发言赫然打断了他们。
许敏珺冷眼看着,就差把“报应”两个字贴在陆时蓁身上了。
有人不信:“不可能吧……”
许敏珺本就对刚才许拾月做的事情怀恨在心,只是她当时自己一个人不得不对许拾月低头。
现在她爸爸就在身边,对这种恨意的发泄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起来:“怎么不可能,这种灯都是经过加固了的,酒店每次宴会前都要保养确定,怎么可能说掉下来就掉下来?”
要说不信天道报应,这些常年混迹商场的上流人物是最不可能不信的了。
钱财一多,就想要延续这份辉煌,物质世界无法达到,所以选择了神佛。
就在周围沉默中,许拾月站了起来。
她也没有给许敏珺再沿着这种观念说下去的机会,反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许拾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疑问的声音中铺满了冷然。
她就这样缓步站到许敏珺面前,抬起的眼瞳没有什么焦点,漆黑的将落进来的光全部吞噬压灭下去。
方才已经安静下来的会场气氛骤然变了一种安静方式,在场围观的老滑头们纷纷选择了噤声。
许敏珺本以为她回到这里就不用再忌惮许拾月了,只是刚才还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却在这一瞬间弱了下去。
“姐姐好歹也是从s大商院毕业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先谈**,反而信起鬼神之说来了?”
许拾月对许敏珺的称呼跟刚才在洗手间一样礼貌,甚至还带着点姊妹间的亲昵。
只是她越这样,许敏珺就越能回想起刚刚这人贴在自己脸侧的那把剪刀的感觉。
破碎的玻璃折射着繁杂的光线,周围满是聚集过来的人。
许敏珺就这样跟许拾月对视着,看着这样的许拾月迷惑了一瞬。
“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还是不要说太多话,姐姐忘了吗,这可是二伯教给我们的。”许拾月依然是那副平静甚至有些亲昵的口吻,说话间就慢走到了满心疑惑的许敏珺跟前。
灯光落在两人之间,在周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许家姐妹俩姐友妹恭的友好画面。
只是有许敏珺知道,许拾月在帮她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脸侧时,还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姐姐,你这缕头发有些不乖啊。”
修剪圆润的指甲随着别过耳后的长发划过许敏珺的肌肤,裹着热气的声音也落在了她的耳边。
明明这两下都带着人类的体温,许敏珺的掌心却还是沁出一片冷汗来。
她的确分不清许拾月到底能不能看见,但这也不妨碍她产生一种即使她爸爸此刻就在她身边,许拾月也还是能将自己处置了的感觉。
插曲随着许拾月将她落在许敏珺耳侧的手拿开结束,折射着不同光线的碎片被侍者收拾起来。
而许敏珺分不清的,陆时蓁分清了。
许拾月是真的看见了。
从她刚刚绕过地上细碎的水晶碎片,从她认出那颗连自己都没认出来的假草莓。
陆时蓁就这样被各种过来慰问的人围绕着,在缝隙中看着许拾月挺直的身形。
少女低垂的目光下铺着些有些失魂的落寞,对周围的慰问毫无所动。
所以许拾月是故意瞒着自己的。
她其实对自己还是没那么信任。
湫湫默默的从系统空间飘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讲道:“宿主我探查到您的情绪指数有点低哎,你不要不高兴呀,许拾月重新看到了是好事啊。”
“是啊。”陆时蓁附和着点了下头,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意,又补充道:“是只能她自己独自庆祝的好事。”
湫湫宽解道:“那个,或许许拾月也有她的难言之隐呢?比如说她要在许守闲面前也表现得弱势,所以才谁都不告诉呢……”
陆时蓁微蹙了下眉头,打断道:“那她为什么不干脆继续装下去?既然不打算告诉我,又为什么在我面前露出马脚?我很好骗吗?”
湫湫这还是第一次见陆时蓁露出这样的感情,有些无措的:“宿主……”
陆时蓁不太想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莫名失落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许拾月不信任她是在原文中就标注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