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追到第五天,应隐的戏份终于全部杀青,电影官微发了她的杀青照,她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短袄和棉裤,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围脖,短直发在耳后抿得直直的,抱着捧花,在高大的芦苇荡中笑。
米白色的芦苇花在空中飘得哪儿都是,不知道会落在哪片黄河滩上。
从定妆照和杀青照可以看出,应隐拍这部戏近乎素颜,整体妆造十分朴素,甚至是把她往丑了化的,对于她这样带有流量属性的女星来说,是不小的牺牲。但她的牺牲显然收到了正向的回馈,杀青照冲上热搜,连带着一些剧组工人偷偷拍摄的片场日常也被翻出,广场上,粉丝真情实感,路人好感一片。
【难以想象这个角色原本是阮曳的(一些不地道的鞭尸行为】
【跟辰野解约后的变化有目共睹,这才是双星影后该出现在热搜上的内容】
【期待英玉华!】
趁热度,早就注册好却始终未发布任何动态的《雪融化是青》官方微博。发布了简短的官宣消息:
#雪融化是青#由@栗山执导、@宁吉影业出品、@应隐领衔主演,姜特、白榄主演。
#人生终途洗净铅华#
“尹小姐,那一片青色的雪,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成名以来,栗山基本保持着每两年一部的出品速度,但在《雪融化是青》之前,栗山已经很久没有立项,唯一动静就是那部主旋律的监制。有人说,是因为栗山已经拍尽了自己想拍的故事,也有人说,他身体欠佳,已经跟不上剧组的工作节奏。
沉寂的两年来,按到栗山头上的饼没有十张也有八张,这其中多半是资本拿来捧人抬咖的,还有些是吹上天的概念IP,每年拉出来遛一遛兜兜风,懂行的人看透不说透——不过洗钱工具罢了。
直到《雪融化是青》官宣,观众才知道,蛰伏了两年的栗山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营销号的搬运资讯下,评论区难得没有后援会控评,全是活人:
【应隐这个进组速度可以的。】
【姐是真的很爱工作,事业粉安心躺倒】
【这应该是应隐第一次正式跟栗山合作,已经期待上了。】
【上一次《花心公敌》提名了主竞赛单元,柯屿拿到了戛纳影帝(别管是双黄蛋还是颁奖事故),这次可以dream一下华人女演员折桂久违的戛纳影后吗?】
娱乐组就地盖贴吃瓜:
【搜了下这个宁吉影业,香港注册,合伙人和法人代表都是完全陌生的名字,商业版图和投资关系也很干净,似乎是为了这部片子专门成立的?】
在庄缇文的操作下,宁吉影业的背后看不到任何她和应隐的痕迹。这样的操作是必要的,尤其是对于维持应隐在公众面前创作的纯粹性来说。
评论区挺认真地聊起来了:
【栗山过去的片子,都有他自己公司山见青的出品影子,这次山见青完全退出了投资,是闹了矛盾,还是有什么风险规避?】
【确实,这么一来的话,栗山就从投资+主控,变成了单纯的执导工具人,还蛮耐人寻味的,他这种导演,会肯放弃主导权?】
有人去扒了《雪融化是青》的备案消息,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备案截图了,上面写着“妓.女尹雪青金盆洗手,来到深山牧区避世散心,在这里遇到了离异的牧民哈英。在冬牧场的迁徙途中,两人情愫暗生。”
总局的批复是“暂缓安排,待你方重新审定内容后再行报批。”
好事的影迷总结道:
【这是三年前的备案,可见这个项目最起码已经搁浅了三年,目前不知道改到了哪一版?妓.女从良的故事不少见,救风尘也是俗手,不知道栗山和沈聆这次是怎么安排的?唯一担心的一点是,现在在香港出品,是代表栗山干脆放弃了内地公映吗?这不是总局屁股上拔毛……】
一片热闹中,也有人关注另外两位主演:
【姜特是谁,白榄又是谁……为什么一出道就能跟应隐搭戏?】
【这么一打的话,这片仨主演名字一个比一个怪……你们娱乐圈人好好取名字是会糊是吧?】
【举手!白榄我知道,老话剧演员了,就是在话剧圈也没有演过很卖座的大戏的那种(挠头)】
【所以姜特是谁?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标准答案!】
过了整整一天,娱乐组和营销号齐力联动,才把这个姜特扒出来。
“他是哈萨克族人,二十一岁,是不是科班的不知道,不知道栗导从哪里挖出来的,连我们都瞒着。”程俊仪看着帖子里的内容:“这个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好神秘。”
应隐接过手机:“我看看。”
贵宾厅最角落的一组候机区,硕大的发财树掩映着皮沙发,沙发上,两个女孩渔夫帽黑口罩大外套全副武装,两颗脑袋凑在一块,看着屏幕上的一张证件照。
“你觉得他会红吗?”俊仪问,“他看上去很有力量,不是现在受捧的那一种。”
证件照上,这张脸英气勃勃,轮廓很深,浓眉压着狭长重睑,骨骼线条走势粗犷利落,宛如书法重锋。
“他应该很上镜,能不能红,还是要看演技。”应隐中肯地说。
任何导演选演员,对角色的贴合度都是首要的,演技倒还是其次,因此常会出现某某小花小生在名导手下特别灵,换一部片子便水土不服被群嘲出圈的情况。曾经的柯屿也是如此,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氛围感,便做了栗山许多年的镶边三番。可是,栗山这样名导的调.教固然珍贵,能不能顿悟,却要看个人的造化。
栗山把这个男主捂了很久,谁也没提前透露,但据帖子里的八卦稿主透露,他已经被栗山秘密训练了许久。
【怎么训练的?】
【扔山里放羊套马】
【栗山,不愧是你】
底下评论区全在哈哈哈。
“栗老师,不会故技重施吧……”俊仪笑不出来,已经想到另一件事了。
“哪个?”
“把男女主关在一起二十四小时。”
“……”应隐压了压口罩,“他有他的方法,他要觉得得这样,那说明就是得这样。”
“那商先生不吃醋吗?”俊仪已经未雨绸缪起来了。
应隐此地无银地咳嗽两声:“这种细节,也没有必要告诉他……”
“喔。”俊仪点点头,“然后某天他就从营销号通稿上看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啊!”她惊呼一声,眼泪汪汪抱住头:“干嘛打我?”
应隐忍无可忍:“不要诅咒我!”
飞往宁市的空客A330传来登机消息,俊仪拉起行李箱拖杆,在空姐的引导下陪伴应隐登机。
半小时后,白色机体飞向晴空,在蓝天下划出一道长长的航迹线。
应隐拍起戏来就一天到晚沉在戏里,像裹在泥潭中,她自己也没什么要拔足而出的挣扎心,因此每次杀青离组,她总是缺觉得厉害。在头等舱睡了一路,下机时仍枕着颈枕,浑浑噩噩地在行李转盘等了半天,才发现帽子不知何时丢了,被陆续抵达的经济舱乘客认了出来。
几个小时前还在热搜高位的当事人此刻毫无防备,身边连个保镖也没有,要签名的从两三个迅速变成二三十个,最后演变成整个到达大厅的拥堵和混乱。到处都是举着手机镜头的人,有路人不明就里:“谁啊?”
“应隐啊!素颜的!”
红了十二年,国民度居高不下,粉丝遍地走,最后还是机场安保出动,应隐才有了喘息之机。她跟俊仪两人提了行李就一路狂奔飞身上电瓶车,身后乌泱泱人群如丧尸围城,吓得司机硬是在机场里开出了排水渠过弯。
这种情况绝不可能上商邵的车。
下地下车库的扶梯因为超载而发出尖锐鸣报声,上哪都不缺看热闹的,闻讯而来的路人已经挤占了主要通道,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机场执勤队伍的防爆盾牌、大喇叭警告及手挽手组成的人墙下,应隐终于上了一台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