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梅他们天一亮就从家里出发, 八点不到就到了贺知非他们这里。贺知非今天还要去补习,跟孙青梅他们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原本今天是去补习物理的,但是物理老师今天有点事情, 提前跟数学老师, 也就是刘明富换了下, 所以今天不用去物理老师, 直接去刘明富那里补习数学。
虽然这几天没有下雪了, 但是气温又降低了,降到零下十几度了。今天还刮着风, 这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刮似地。
贺知非拉了拉围巾,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地丹凤眼。
这几天, 贺知非经常往刘明富家里走动。刘明富家的邻居们都认识了他, 在路上看到他都会跟他打招呼。
“小非啊,今天来刘老师家上课了啊。”
贺知非:“是的, 钱奶奶。”
“这么冷的天,你这孩子怎么没有戴帽子, 你看你耳朵都冻红了?”钱奶奶一脸心疼地说道, “是不是没有帽子?我家里有几顶帽子, 是以前我儿子读书的时候戴的,你要是不嫌弃,我现在拿给你戴。”
“钱奶奶不用了,我家里有帽子, 只是我不喜欢戴。”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做外科医生经常要戴帽子,导致他平时私下是不喜欢戴帽子, “钱奶奶, 谢谢您的关心, 不过我不冷。”对于钱奶奶这份关心,贺知非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小非,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儿子的帽子搁在家里也是没用,还不如送给你戴。”钱奶奶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我儿子以前的大衣和棉袄都还在,而且都是好的,他现在穿不了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钱奶奶拿给你。”
钱奶奶送她儿子的旧衣服给贺知非,并不是羞辱贺知非,而是觉得她儿子以前的旧衣服,放在家里也没用,还不如送人。她儿子以前的旧衣服都是好衣服,她舍不得给别人,就一直留在家里。如果不是喜欢贺知非,她才舍不得送人。
“钱奶奶,这太不好意思了……”贺知非也知道钱奶奶是一片好心。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先去刘老师那里上课,我待会把衣服收拾好就送去。”钱奶奶完全不给贺知非拒绝的机会,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钱奶奶……”贺知非想要拒绝都没有机会开口,“钱奶奶真的是太热情了。”
在这个时代,捡别人的旧衣服穿,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贺知非没有捡过别人的旧衣服穿过,不过贺知是他们几个的衣服,有一小部分是捡别人的旧衣服。
贺知非见快要迟到了,也不好追去钱奶奶的家拒绝,加快脚步前往刘明富的家。
叩叩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郑青菊笑着对女儿说:“小非来了,你去开门吧。”
刘明富和郑青菊的女儿过了年才七岁,下半年准备上一年级了。
贺知非见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先是怔了下,随即对小女孩微微地笑了笑:“你好,琴琴。”他之前听刘老师和郑老师称呼他们的女儿为“琴琴”,所以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刘慧琴听到贺知非叫她的小名字,笑得十分开心,嘴巴甜甜地叫道:“小非哥哥好。”说完,红着脸伸手去拉贺知非的衣摆,“小非哥哥外
面冷,快点进来。”
“好的,谢谢琴琴。”
刘慧倩扬起小脸,有些害羞地说道:“小非哥哥不客气。”
“郑老师好。”
“琴琴听说你来我们家上课,昨天就从她外公家回来,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坐在堂屋里一直在等你来。”
“妈妈……”刘慧琴被她妈妈说得更加害羞了,嘴硬地反驳道,“我才没有……”
“谢谢琴琴你特意等我来。”贺知非伸手摸了摸刘慧琴的小脑袋。
被好看的小非哥哥摸了头,刘慧琴一双眼睛变得闪闪发亮,小脸上的笑容不由变得灿烂明媚起来。
“小非哥哥不客气。”说完,她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这没有什么。”
“琴琴去给你的小非哥哥倒一杯热水。”
“我现在就去。”刘慧琴蹦蹦跳跳地跑去厨房,去给贺知非倒开水。
就在这时,刘明富和他的老丈人从书房里出来了。
刘明富的老丈人一见到贺知非,先是被惊了下,随即就夸赞道:“你这学生长得真的不错。”说完,仔细地贺知非从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一脸满意地点点头说,“这通身的气度也不错。”这孩子有一身清冷贵气,但是却不傲慢,还有一身的儒雅书生气,真的难得一见,尤其是在平安县这么小的地方。听说这孩子家在新安村,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他这长相和一身的气度真的不像贫苦农村家里的孩子,倒是像世家子弟。
“这位是?”看着眼前留着山羊胡,带着圆框眼镜的老人,贺知非摸不准是刘明富的父亲,还是刘明富的岳父。
刘明富笑着向贺知非介绍道:“这位是我岳丈大人。”
郑青菊补充道:“小非啊,你之前不是写了三幅春联送给我们么,我爸上次来接琴琴的时候看到了,就非常喜欢你写的春联,把你送给我们的三幅春联全都抢走了。”
郑海良被女儿这么不客气地说,面子上自然会有些挂不住,故意板着脸强词夺理地说道:“你们两个又不懂书法,送给你们实属浪费。”
“你听听我爸这话说得……”郑青菊对她爸这么“无耻地强盗”的行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又是好气。
“贺同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好的书法,你书法是跟谁学的,写了多久呢?”郑海良以前也是语文老师,非常喜欢书法和国画,在平安县有些名气。顺带一提,他是平安县书法协会的会长。这个书法协会是他们一些爱好者建立的,已经有十几年了。
“我没有跟谁学书法,是自己乱写。”贺知非原本想说是跟着外公学书法的,但是想到他要是这么说,郑海良说不定要去拜访他的外公,那就穿帮了,毕竟他现在的外公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并不会写毛笔字。他的上辈子的外公,也早已过世。“高一的时候,看了一本书法方面的书就很感兴趣,买了毛笔和墨水,在课下的时候写写。”
听到贺知非这么说,郑海良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张脸上是满满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连刘明富和郑青菊也被贺知非这句话给惊吓到了,他们原本以为贺知非是跟着家
里的长辈,或者村子里的长辈学写毛笔字,没想到是他自己自学的,而是只写了一年半,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自学的,没有人教?”郑海良不太相信贺知非的话,“不是从小就写毛笔字?”
“不是,我从高一才写着玩的。”贺知非只能硬着头皮扯谎道,“家里没有人会毛笔字。”不管是他爸这边,还是他妈那边,都没有出过读书人。他是他爸和他妈两边家族里唯一一个上了高中的读书人。再说,家里的长辈,也就是爷爷和外公这一辈,基本上都没有读过书,别说写毛笔字,就是字都不认识。
郑海良想到贺知非家里是农村的,而且非常贫苦,就半信半疑了。
“我看你的行书写得不错,你的行书临摹谁的?”郑海良之所以抢走贺知非送给刘明富他们的三幅春联,就是因为贺知非的行书写得太好了。
“临摹颜真卿的行书。”上辈子,贺知非跟着他外公学书法的时候,临摹地都是书法大家的书帖。
“来来来,你现在写一副行书给我看看。”郑海良对贺知非这一番话还是半信半疑,想要亲眼看看贺知非写字。“明富去拿纸和笔。”
刘明富很想说他要给贺知非上课,但是瞧着老丈人在兴头上,他要是打断老丈人,老丈人肯定会生气。
“我现在就去拿。”
没一会儿,贺知非就站在刘明富的书桌前,面前已经铺好了纸。
“郑先生,您要我写什么?”
“就写一个福字吧。”
“好。”贺知非拿起毛笔,就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大大地“福”。
只见贺知非写的“福”字,端方严正、朴拙雄浑、大气磅礴。
郑海良亲眼所见,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刘明富虽然不懂书法,但是他能看出来贺知非这个福字写得好,夸赞道:“写得好!”
郑青菊点点头赞成地说道:“写得真是太好了!”
刘慧琴也跟着夸奖道:“小非哥哥的字写得好看!”
郑海良终于回过神来了,对着贺知非这个福字夸奖不停。
“好好好!端方大气又雄浑,写得真是太好了!”
贺知非谦虚地说道: “您过奖了。”
“贺同学……”
刘明富一见他老丈人这副激动兴奋地模样,就知道自己要是不打断,接下来老丈人会拉着贺知非说书法的事情说个不停。
“爸,您有什么话等到中午再说,我现在得给贺知非上课。”
郑海良被女婿打断话,面露不悦,正准备说什么,结果就被他女儿拉了出去。
“爸,明富要给贺知非上课补习,你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不是……”郑海良被他女儿无情地拉出书房。
郑青菊给女儿使了个眼神,刘慧琴会意,推着她外公的后背往外走,“外公,小非哥哥要考帝都大学的,来我家是学习的,我们不能打扰小非哥哥学习。”等把她外公推了出去后,她还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在关门之前,甜甜地对贺知非说道,“小非哥哥学习加油。”
“谢谢。”等书房的门被关上后,贺知非看向刘明富,“刘老师,这样好吗?”
“不打断我老丈人,我今天是没法给
你上课辅导了。”刘明富想到老丈人的性子,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老丈人喜爱书法,他见你书法这么好,会一直拉着你说书法方面的事情。如果让他说书法的事情,他能说上七天七夜。”
听着刘明富这么吐槽他老丈人,贺知非不由地失笑:“老一辈的人都喜欢书法。”这让他想起了他上辈子的外公,以及吴爷爷。
“我们先上课,等到中午的时候,你再陪他说书法的事情。”在刘明富眼里,书法没有补习重要。
“好的。”
被推到堂屋的郑海良气呼呼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们怎么能把我拉出来?”
“爸,我还不了解你,不把你拉出来,你要跟小非说书法说到天黑。”郑青菊说道,“小非来我们家是补习的,你可不能打扰他补习。”
“打扰一会儿又没有什么?”
刘慧琴双手叉着腰,小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外公,一会儿都不能打扰,小非哥哥现在为了考上帝都大学,正在拼命努力学习,你不能打扰小非哥哥学习。”
“等等,你们刚刚说他要考帝都大学?”郑海良终于抓住了关键点。
郑青菊把贺知非要考帝都大学的计划跟跟她爸说了下,也说了下刘明富他们几位老师对贺知非的补习计划。
“外公,小非哥哥非常厉害,爸爸说小非哥哥是平安高中第一个考了五百分以上的学生。”刘慧琴虽然不清楚考上五百分有多厉害,但是她能从她爸爸的态度和语气中分辨出这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我以后读书了,也要像小非哥哥一样厉害。”
“五百多分?”郑海良虽然没有教过高中,但是他也知道总分考五百分以上意味着什么,“那他能考上省城大学了。”
“以小非的成绩,省城大学是稳的,但是他现在想考帝都大学的医学院。”郑青菊说道,“不过,他现在的分数离考上帝都大学还差一百分,所以明富他们几个老师要从现在开始给他补习辅导。”
“差一百分不是小事啊。”郑海良捋着胡子说道,“一百分可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小非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之前明富他们还没有给他补习的时候,他自己在家复习,就把成绩提升了四十多分。”郑青菊笑着说,“他把去年的高考试卷全部做了,考了五百五十分,还差七十分就能上帝都大学了。”
郑海良听着女儿说得这番话,心中是非常震惊,捋胡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惊叹道:“这孩子只是看长相和气度,就知道他不是池中物。他一身的贵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可不是,我之前总是在家听明富说他有个学生长得好,学习成绩好,但是一直没有见过。前段时间在电影院门看到后,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真不像农村家里的孩子。”
“这孩子的一身贵气是天生的,后天培养是很难培养出来的。”郑海良这一生见过不少人,也去过不少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贺知非这样天生贵气的孩子。“一个家族要想培养出一个贵气天成的孩子,最起码要三代。”一个人身上的贵气,不是能用钱买来的,也不是钱堆不出来&#303
40;,它需要日积月累,经过长时间的熏陶才能培养出来。
“所以说小非这孩子不是一般人。”郑青菊道,“一年半后,他很有可能会考上帝都大学。”
郑海良点点头,颇为赞同地说道:“是很有可能。就算他没有考上帝都大学,这孩子以后的成就也非同小可。”说完,他又把话题扯回到书法上,“没有教他书法,他竟然自学成才了,写得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好,这孩子是天才……”
既然暂时不能和贺知非说书法上面的时候,郑海良这满心地激动只好跟女儿郑青菊说了。
身为女儿的郑青菊没有办法,只好听着老父亲滔滔不绝地说着书法方面的事情。
听了一会儿,郑青菊就受不住了,赶紧溜到厨房去烧中饭。
没人陪他聊书法,郑海良只能坐在堂屋里,一直盯着书房的门看,越看月心急,越看越对女婿不满,心想上了这么久的课,都不让人家孩子休息一会儿吗?
刘明富可不知道坐在堂屋里的老丈人此时对他充满怨念,他正在给贺知非讲解题目。
这几天,贺知非一直再补习,刘明富有问过其他老师,关于贺知非补习的情况。
其他老师都夸贺知非进步很快。闻老师开玩笑地说贺知非就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不仅进步很快,而且反应能力也要以前快了不少。现在的贺知非一点就通。
老师们告诉刘明富,以贺知非现在的情况,一年半后真的非常有可能考上帝都大学。
听到老师们这么说,刘明富这个班主任对贺知非更加有信心了。之前闻老师形容贺知非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他觉得闻老师说得很对。
刘明富现在给贺知非补习数学也有这种感觉。以前贺知非的数学成绩也不差,在他们平安高中是最好的,但是放在整个宣江市只能是中等水平。之前给贺知非讲题,贺知非也要听了两三遍才反应过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就通。
贺知非现在的反应是极快地,并且能举一□□。刘明富一边惊喜贺知非进步,一边又有了些紧张感。他感觉贺知非继续学下去,就快要赶上他了。
等到郑青菊敲门叫他们吃饭,刘明富这才停下来。
“贺知非,下午我发一份试卷给你做,这份试卷是前几年的奥数比赛试卷,你先做做看。”刘明富见贺知非的数学成绩进步地很快,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他想要让贺知非去参加奥数比赛。
“奥数比赛?”贺知非听到这话,微微惊了下,“刘老师,你想让我参加奥数比赛吗?”
“你数学成绩进步地很快,我想让你试试看。”刘明富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让想贺知非尝试下,“你的反应能力也快,基本上我讲一遍,你就能听得懂,你想不想试一试?”
贺知非想了想,随后点点头说:“既然老师您觉得我可以去试试,我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想试一试的。”刘明富抬手拍了拍贺知非的肩膀,“参加奥数比赛,如果能获得名次,对你以后的高考也是有帮助的。除了这个,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如果你能在全国奥数比赛上获得第一名,那么你很有可能会被保送到帝都大学。总之,参加奥数比赛不是什么坏事。”
贺知非点点头说:“好,我会努力的。”其实,他上辈
子的数学成绩也是非常好的,但是从来没有参加过奥数比赛。上辈子,在上大学前,他忙着参加书法和绘画比赛,还有举办书法和绘画展,没有其他时间去参加别的比赛。
在前世,贺知非在上初高中的时候,他曾经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的书法比赛和绘画比赛,获得过无数荣耀。
“那下午你先做一套奥数比赛的试卷,如果你做的不错的话,那么以后就给你增加一节课,教你奥数。”刘明富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连忙加了一句,“对了,参加像奥数比赛这种全国性的比赛,哪怕没有在获得全国前几名,只获得省内前三名,也会给高考加分的。”
“好的。”他还没有参加过奥数比赛,这辈子倒是可以去参加看看。得不得将无所谓,重要的是过程。当然,如果获奖的话,那就更好,毕竟获奖了可以给高考加分。
郑青菊摆好饭菜和碗筷,见刘明富他们两人还没有出来,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让女儿再去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