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意识到他的想法,她想了想,道:“我当然不希望你离开,希望有人陪着我,照顾我,不过我也明白,无论是从陆家角度,老爷子的角度,还是从你的前途方面考虑,你还是要走的吧,这是大事。”
她解释道:“如果因为你不放心我,或者不舍得走,就这么留下,那我算什么,那不就等于耽误你前途了?”
陆守俨抿着唇,没说话。
初挽:“你说话啊……不说话算什么?”
陆守俨停下脚步,垂首看着她。
初挽迎上他的视线。
陆守俨终于道:“我明白,我会去。”
初挽轻叹了口气:“至于昨晚的事,也都是意外,谁也不是天天碰到意外,真要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再说还有爸那里,本来距离也不远,我会经常过去走动,一个是替你尽孝,一个是也让你放心。”
陆守俨唇动了动,之后点头:“嗯,好,那我——”
他低声道:“就写申请报告了。”
初挽:“嗯,你写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会有大批量干部外调,大家都不愿意去,怕耽误自己前途,但是下乡后的相当一部分,后来都是委以重任的,而陆守俨在地方的出色表现,也成为他以后仕途顺利的资本。
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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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俨打了报告要外调,结果一两天功夫,仿佛整个机关大院都知道了,霍翠凤丁彩丽全都问起来,丁彩丽甚至私底下说:“我看你们小两口那不是挺热乎的,那天听说你爱人还给你洗衣服呢,把你照顾得多好,怎么突然要外调,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据说最起码也得一两年了。”
初挽:“他自己想去的。”
丁彩丽:“那是图什么呢!我给你说,你公公那边的关系,那不是厉害着,也就说一句话的事,哪至于让他去,留单位里多好!你真离开了,回头单位里那些好处,什么都别想捞着了!”
初挽:“家里长辈管得严,也没办法,让他去,他就去吧。”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实在了,她也不好唱什么高调,那不是衬得人现实俗气觉悟低吗,只能假说是家里的想法,
丁彩丽叹了声:“那也忒死板了,其实真犯不着去,你说你才结婚,一个人留这里,像什么样!”
初挽:“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还上学,也不打算要孩子,等回头毕业了,他也回来了。”
其实想想,她这个年纪,按说根本不是结婚的时候,好好学习才是正经,现在早婚了,两地分居,确实也不算什么,就当自己有一个暂时分居的未婚夫就行了。
丁彩丽:“那倒也是!”
她很快叹了口气:“你也别犯愁,反正在咱们机关大院住着,有什么事,你言语一声,咱都互相帮衬着就是了!”
初挽听着,自然感谢,她知道丁彩丽对自己确实很维护,有个这样的大嫂护着,住这里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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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这几天学校的课程紧张,不过脑子里一直没停,她想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帮衬岳教授一把,让他立威,能够当上这系主任,或者好生给苏玉杭一个难堪,让他错失机会。
不过一时半会,倒是也没想到什么很好的机会,有些事她可以筹划,但是太过突兀,容易引人怀疑。
好在这教研室主任的事,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定下来的,学校的办事效率低,这教研室筹备就且要一番功夫,估计彻底定下来得明年初了。
她抽工夫把自己那明朝盖罐拿过去了学校,请了几位教授鉴赏,大家好一番研究,面面相觑,最后到底是岳教授叹了一声:“明朝陶瓷空白期的历史,怕是要改写。”
旁边的苏玉杭听闻这话,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盯着那盖罐,一眨不眨地看。
他曾经那么渴望拥有一件大开门青花瓷,结果,这样一个机会竟然和自己擦肩而过。
他看了眼初挽,笑了下,试探着说:“去年我去香港参加一个考古工作会议,看到那边有拍卖会,这物件,如果在香港,不少钱了吧。”
初挽:“这就不知道了。”
她淡淡地补充说:“陶瓷里面装的是文化,是历史,至于钱,暂时没想过。”
苏玉杭拧眉,好笑地看了一眼初挽,这话说得太装了,谁还不知道谁怎么回事。
初挽的那件盖罐,自然引起系里几位教授的重视,大家也都开始重新翻看这一段历史,试图从中推敲出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陆守俨的外调书竟然下来了,比以为的要快很多。
陆守俨也意外,他本以为得年底了,谁知道这么快。
那天,陆守俨带着初挽过去老宅,吃了团圆饭,接下来就得离开了。
陆老爷子对陆守俨好一番嘱咐,初挽从旁听着,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也是陆老爷子的本心,他希望哪怕时代变了,自己的儿孙也不要忘本。
他看向屋子里一众人,到底是叹道:“从群众中人,到群众中去,这个你们必须记住,这次外调,是难得的实践机会,别人不想去的,我们得争着去。”
大家伙自然全都应着。
说话间,提起初挽来,陆老爷子不放心,那意思是,希望初挽回到大院住。
初挽其实不太想,她觉得自己住机关大院自在,如果在这边住,难免要和几个嫂子并侄子媳妇打交道,虽然陆家大部分人都还不错,但这种宅院琐碎的相处也很牵扯精力,于是便说自己在那边已经住习惯了,而且那边的家属都还不错。
陆守俨见此,看了她一眼,也就道:“爸,让她在那边住着吧,我大概每个月都能抽工夫过来一趟,到时候搬来搬去麻烦,再说那边的房子如果一直没人住,我们还这么占着,单位里传出去,也怕不合适。”
他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了,其实并不会收回,分到个人了,可以一直住,以后还能房改房买下来。
不过陆老爷子是最注意影响的人了,一听这个,也就道:“行,那挽挽先住那儿,周末有功夫就过来这边吃饭,也好让我放心。”
初挽听这个,自然应着。
陆守俨这次的调令来得急,整个行程也匆忙,那天周末,他收拾了收拾,第二天就得出发了。
他自然是有许多不舍,晚上躺在那里,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就搂着说话,他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
初挽当然都听着应着。
她能感觉到,他不舍得她,她其实也不舍得。
陆守俨抱着她,说了好一番,最后道:“我这次是挂职,关系还在原单位,工资也按照原来的发,而且还能有一个月十块钱外调的补贴,这样一个月能有一百一十多块钱了,我尽量每个月回来一趟陪你,如果不能,我自己留一点生活费,把其余工资寄回来,到时候你存起来吧。”
初挽埋首在他怀里,揽住他的腰,心里竟有些恍惚。
他在给自己交待家里的种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夫妻,夫妻同体。
他调外任,会把工资什么的都交待给他。
陆守俨:“每天早上还是得喝牛奶,每周三次针灸。”
初挽鼻子酸酸的:“知道。”
陆守俨摸了摸她的脑袋:“乖,睡吧。”
初挽在他怀里拱了拱:“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陆守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