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了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又是怎么确认的?”
不高兴吗?
可是他兴奋得骨头缝都在发痒,拧着的眉头一下松开了,眼睛都闪着光。
“啊,这个嘛。”木木野敛下眸子,轻轻地笑了声:“我又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会忽视掉那么多的细节。从说话的方式到习惯性的小动作,你做的菜都是我熟悉的味道。”
“但是,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还在看我小丑一样的表演?”奈落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露出像是被调戏一般羞耻愤恨表情。
“没有,我很高兴啊。之前不确认,还以为是自己的妄想,现在确定了消息属实之后。”瘦长白皙的手指捂住心脏的位置,他绽开纯净的笑颜:“这里,又暖又涨,没有从前那么痛了。”
青年半阖眼眸,满脸诚挚。
确实如此,刚开始就只是猜测,问出来也只是想试探。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猜对了,而对方出人意料地居然还承认了。
奈落心跳漏了一拍,耳边好像听见了婚礼进行时唱和的歌谣,他的耳垂一下红到滴血,藏在衣领下的脖子也爬上了鲜艳刺目的红。
青年怎么把那种话轻易而举就脱口而出了,可是为什么他听了之后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醺然又迷醉在其中呢。
“但是,心情欢愉的成立条件是建立在你没有强迫我的情况下,鬼蜘蛛,还是叫你奈落?总之,你又再一次做了让我感到讨厌的事。”
木木野的表情就像是六月的天一样,从艳阳高照到乌云密布只需要一秒钟的事情,寒意凛然:“不尊重我的意见,肆意强迫我,再一次……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这世界上有生性狡诈残忍的强盗、现在是妖怪害怕的事情么,应该不存在吧。
奈落这么思索着,可是他现在……为什么心里盛满了慌乱的情绪呢。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眼中的冷意之后,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沉着嗜血般的红色眼珠仿佛是被人投入一颗小石子的湖,水珠翻溅,波纹荡漾了一圈又一圈,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就好像是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如果没见过温暖柔和的阳光,他应该是不在意黑暗的。
他想找借口解释或者狡辩,但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那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邪恶半妖被负面情绪裹挟着,不理智情绪和劣根性占了上风,贪婪、恶意,率性而为的想法控制他的行为:“你还真是娇气啊,为什么会有胆子对我发脾气呢?”
“你可不要忘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强盗鬼蜘蛛了,有的只是城主奈落。如果你想好好活下去,带着你妹妹一起,就只剩下讨好我的这一种方式了啊。”
他像是无奈又像是长者的叹息:“你该长大了,野。怎么能够随便对着别人发脾气呢,尤其是,掌控你命脉的人啊。”
这就是反派的本性,冷酷无道、残忍凶狠,结合了强盗和妖怪两个坏种而变成的邪恶半妖,少有柔情温和,恶毒是他的本色。
小废物跪坐着,双腿都发软了,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黏腻汗水。
他也是在千丝万缕的回忆中想起了系统的话——【也就是说,鬼蜘蛛必然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不是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了。】
嘴里一片苦涩,连皮都换了一张,对方还能是人吗?
但这是他招惹的怪物,他要迫害的对象。
既然对方无意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他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乖乖地做出被欺骗过去的样子好了。
反正,自己本来智商也不是很高。
…………
浓如墨汁的夜色里,黑沉沉得连星光都无,天地间像是所有颜色都一齐消失。
只有那自墙角开始延伸起来的半透明的结界出现了绯红的颜色,在浓黑的夜色里,诡异又妖冶。
编织一个只有木木野和奈落的世界,这是妖怪的本能,是雄性筑巢的本性。
奈落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暗中谋划的事情,现在更是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一个又一个人类倒下,再次醒来之后猛地睁眼,黑色的眼瞳里丧失了本应存在的神采。
暗淡、无光,成了彻底被控制在手中的木偶傀儡。
木木野翻过身,从被子里惊醒过来。额头上出现了一些冷汗,他撑起身,小口小口地喘气。
“做噩梦了吗?”
黑暗房间里,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青年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兀自摇摇头,笑容苦涩:“我只是有种很难受的感觉,你没有……对我的妹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他的声音微凉,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和冷,是奈落听了就生出不好预感的地步。
刚刚准备对木木千下手的蠢蠢欲动被制止,亲人不仅是软肋,还是木木野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