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指望身边的青年把飞机也打下来。
斋收回脑袋,关上车窗。
金发青年转头看向琴酒,温和地勾唇:“那架直升飞机上有狙击手。”
他云淡风轻地解释着自己放弃攻击的举动,却仿佛一点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表现和往日的胆怯羞赧有多大反差。
就差在脸上写着“老子懒得装了”。
琴酒觉得这副温和淡定的模样有几分熟悉,但他没细想,只是看向对方的眼神愈发晦涩。
男人低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瞎子?很会演啊。”
眼里的攻击性和杀气溢于言表。
斋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想啊,而且我眼睛的确有点毛病,没骗你……”
谁让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呢,再说了,不装弱一点怎么能让烈酒君这种警惕心爆表的多疑病患者自己靠近啊。
“不过……”
斋悄悄打量男人的微表情,心里略微纠结:“现在这样,应该不会前功尽弃吧?”
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琴酒的杀气只是浮于表面的,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隐瞒而讨厌他。
最多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睛让斋心里有些凉飕飕的,就好像男人正在盘算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斋轻咳两声:“那个……要不然,我们先甩开追踪?”
“我向你保证,我到你身边来,只是为了你这个人,没有其他目的。”
金发青年说话不急不缓的,温吞而有礼,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
琴酒早该想到的,在异国昏暗的雨夜,敢一个人去偏僻小巷里喂猫的盲人青年,怎么可能那样柔弱可欺。
但他还是很恼火,被欺骗的恼火,这点火苗在心里燃烧着,逐渐转变为别的情绪。
“喜欢演是吗?”
琴酒内心嗤笑:“那以后……干脆只对着我演吧。”
反正金丝雀除了讨好主人,平时里也要关在笼子里啾啾啾地唱歌不是吗?
斋无知无觉地扯了扯围巾,还在认真考虑着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他敛眉,不徐不疾:“我们没办法攻击直升飞机,而环山公路也没有别的岔路可以走……”
“我有一个办法,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金发碧眼的青年谦和地笑着。
“说。”琴酒冷声。
“撞破围栏,直接开下山崖。”
琴酒猛地捏紧方向盘,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皱眉,声音凉凉:“你还开玩笑,我们就都不要活着回去了。”
男人语气嘲讽:“别以为FBI的目的是我,他们就会轻易放过你,就算你有机会逃走……”
他声音里的杀气犹如实质:“我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用力得青筋绷起,手背惨白。
直到这时,斋才恍然发现,眼前的银发男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只是将复杂的情绪都默默隐藏起来了。
他这才想起资料上有写,烈酒君今年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的年轻杀手能够在面对鬼众无处不在的包围、FBI的重重追杀中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放心吧。”
斋语气轻松:“不会的。”
他笑着道:“不会让你被抓住的。”
琴酒挑眉,刚要嘲讽什么。
突然的,从天上传来的剧烈枪响像是炸弹在耳边轰鸣。
“砰——!!!”
“吱————!”
琴酒猛地转动方向盘,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余波涉及到。
他低低骂了一句,然后沉声:“是大口径狙击枪。”
FBI见抓捕他不成,已经开始赶尽杀绝了!
好巧不巧,车身被余波震动,车轮打滑,一时无法掌控方向,就这样斜斜地冲着围栏撞去。
“砰——!!!”
剧烈的声响伴随着围栏脆弱的哀鸣,嘎吱一声断裂,沉重的漆黑车身就这样在惯性下直直地朝山崖坠落翻滚下去。
黑色的雪佛兰猛地刹车急停。
副驾驶的门从里面豁然推开,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快步走到山崖边。
赤井秀一瞳孔缩紧,难以置信地盯着四周的一片狼藉。
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里,只有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依旧远远传来。
这样的高度和冲击力,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可是——
那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死去呢?
他心口的荆棘由于和那人的距离拉远而逐渐平息,如同一个普通纹身,静静沉睡在他胸前。
赤井秀一在这一刻突然不敢去想,荆棘的下一次复苏该是多久以后,
一旁赶来的茱蒂看到男人脸上难看的神色,不由得出声试探:“秀?你怎么了?我们任务顺利完成,还是秀你通知我们过来的,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茱蒂雀跃地补充:“而且所有追击的车辆,只有我们俩坚持到了最后,虽然同样没攻击到那辆保时捷,但这也可以说明我们的实力了!这次考核我们的分数一定很不错的!”
然而赤井秀一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归根结底……
居然是他害得那个人坠下山崖的。
他抬手掩住额头,咬牙。
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一抹苦笑。
赤井秀一放下手,转头对茱蒂淡淡道:“走吧。”
他最后凝重地看了一眼遥远的山林,默默转身上了雪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