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逐渐变大的风雪,和已经快要超出沈岭竹最熟悉范围的路线,沈岭竹只能带着人原路回去了。
奇怪的是,那只纯色小鹿竟然哼哧哼哧的跟在他们身后。
四个短短的小蹄子,在这厚厚的雪地里走得极其困难,沈岭竹有一点明悟,为什么它会滚着出现了。
见小鹿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那双漂亮的鹿眼在风雪之中却依旧明亮,这么小的鹿,在这样的严寒之下很少出现。
唯一的可能是...
沈岭竹将小鹿崽抱起,温柔的抚过它的头,“小家伙,你是妈妈死了才会出来找食物的吗?”
千*小鹿崽*河在他怀里呆住了,鹿眼眨了眨,傻愣愣的看着沈岭竹。
虽然这个脑回路没有错但是,小鹿崽呦呦的叫了两声,用小蹄子使劲蹬了一下沈岭竹。
它只是一直很小的鹿崽崽,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鹿崽崽怎么会故意踢人呢,一定是不小心碰到的。
沈岭竹轻微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跟怀里睁着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鹿计较。
听见他的声音,小鹿崽心虚的趴在他怀里,伸出软软的舌头,舔了舔沈岭竹抱着他的手。
在冰天雪地的山里走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冻僵的手让小鹿崽舌头冷得一颤,人性化的呸呸呸了两口,赶忙将舌头收了回去。
沈岭竹目光幽深的盯着这头鹿,看了一会,又收回了视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
一只鹿,怎么可能会是人呢。
风雪之中,一家占地面积不大的旅店出现在三个人面前,旅店被一圈铁栅栏围着,栅栏的入口处,有着玫瑰和荆棘构成的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
逃山。
这家旅店的名字,叫做逃山旅店。
沈岭竹看着门牌上的两个字,突然自顾自的笑了笑。
以前这两个字的含义是,逃离人群,进入深山。
可如今这个情景,倒更符合这旅店的名字,他们被困在这山里,被困在了这间旅店之中。
沈岭竹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空荡荡的旅店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这点渺茫的希望。
千河没有回来。
小男孩进入旅店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沈岭竹脸上的表情,心头下意识冷了一瞬间。
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森冷,眼里是一片浓郁的黑,像藏着足以将人溺毙的沼泽,那双眼睛仅仅是乍眼看去,就让人胆寒。
小男孩一愣,再看过去,却发现沈岭竹推了推眼镜,金丝框眼镜之下,眼神平和,好像刚刚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刚刚走这么久,想来二位客人也累了,”沈岭竹温和有礼的说道:“二位稍微回房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熬一碗姜茶,喝了好去去寒气。”
沈岭竹说着走进了厨房,将怀里的小鹿放下来,一双手冻得连弯曲都有些困难,可他却面无表情的做着姜茶。
小鹿仰起头看他,莫名觉得沈岭竹好像生气了。
白色沉淀在姜茶里被搅散,茶盏之中一片黄褐色,看上去是一次不错的熬姜茶成果。
沈岭竹先后敲开了林可可和小男孩的房间,微笑的送上了姜茶,“这是驱寒用的,里面加了上好的蜂蜜,喝起来没有那么苦。”
他将茶端进房间放在了床头柜上,离开时,手上却像是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送完茶后,沈岭竹上了三楼,途中进过了千河的房间,被破坏的大门还大大的敞开着,沈岭竹瞥了一眼,很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阳台上被打开的窗户依旧敞开着,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吹进来了不少雪,薄薄的一层白雪,铺在阳台的地板上。
床头柜上的蒸蛋和牛奶早已冷透,沈岭竹只在碗沿摸了摸,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
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阳台上,敞开的窗户让暴虐的风雪闯入,沈岭竹只静静的坐在这里,感受这一场大雪。
肩头慢慢落下一层雪,黑发也渐渐被白侵染,沈岭竹静静坐在这里,修长笔直被西装裤包裹的双腿上下交叠着,他坐的姿态很放松,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戴着耳机,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一头不过半米左右的纯色小鹿趴在他的脚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他,又在雪快要埋了自己时,时不时的站起来抖抖自己身上的雪。
千河看着沈岭竹,一时间心情很复杂,这一刻他感觉到沈岭竹在意他,但他从沈岭竹那里,从来感觉不到爱。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沈岭竹待他很好,有救命之恩不说,就是平日里,都待他极好。
那些温暖和关切都不是假的,可千河却在温润纵容他的沈岭竹那里,感受不到爱。
不是对爱人的爱,而是任何爱,他都感受不到。
就像是一切都隔着一层,他感觉沈岭竹有时候离他很近,有时候又离他很远。
一人一鹿静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后,沈岭竹突然起身,肩头的雪花掉落,他揉了揉摇着脑袋晃落着雪的小鹿,温声道:“我去做饭了,小家伙你乖乖在这里。”
说完就离开这里,腿短步子小的鹿崽崽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而说是去做饭的沈岭竹,却没有去厨房,而是去了二楼。
“砰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沈岭竹独特的,温柔的嗓音:“客人,关于今晚的晚餐,想问问客人有没有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