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过几天再补个实用的。”

黎洛洛站在走廊里, 仰头看着江臣。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江臣看着面前的女人，穿着家居服，又回到邻家姑娘的样子。

有时候连他也想不透, 笑起来这么甜的一个小姑娘, 当初在演姜翎的时候, 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江臣把东西往后收了收, 道：“要不你哪天来我家做客, 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我会泡咖啡。”

黎洛洛微微仰头, 江臣家玄关处的灯是关着的，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想到过年时他已经来过她家, 她也没矫情：“好, 下次我去的时候一定带个实用的礼物。”

“好。”江臣先答应下来，又说，“对了, 我在找人做关于你之前合作几个男演员数据时, 发现一个问题。”

黎洛洛：“问题？”

“是这样的。”江臣本来想说, 想了想，“你几点睡觉？不着急的话, 进来我慢慢给你说？”

黎洛洛之前把江臣邀请到自己家里没想什么。

过年嘛，既然两个人都一个人过，搭伴一起就挺好的，

可现在大晚上的。

江臣发现黎洛洛的犹豫，马上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你的礼物放进去，再出来给你说。”

他丝毫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没事没事。”黎洛洛看了眼男人身后的房间, 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晚打扰的话，那就进去说吧。”

江臣轻笑一声，“好。”他退后一步，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摆出主人的姿态，“请进。”

黎洛洛本身就穿着拖鞋，直接就走了进去。

进了江臣家，黎洛洛才发现，这【云上一品】应该是精装交房。

江臣家和她家装修风格基本上是差不多的。

户型也类似。

不过家具的风格不同。

黎洛洛进去后也没好意思乱看，只是站在客厅里，打量了一下客厅的装修。

江臣家很有他本人的特色，黑白色家居风格，带着和他本人相似的浓浓“性冷淡”风格。

不过家里非常整洁，整洁到……好像没什么生活气息。

黎洛洛从落地窗看出去。

这里果然也可以看见对面楼他本人拍摄的广告。

黎洛洛真想问问江臣，每天看自己广告牌在对面是什么心情。

“你随便坐。”江臣在厨房里转身问黎洛洛，“可以现在就可用你买的杯具吗？我家没有多余的杯具。”

黎洛洛坐在沙发上，也不好意思坐的太靠后，回答江臣，“可以的。”

黎洛洛听见江臣在里面烧水，以为他要泡咖啡。

“江老师，这么晚你喝咖啡没事吗？”

这都十点钟了。

江臣：“泡茶。”

很快，开放式厨房里飘来红茶的香气。

江臣把茶具端过来后，道：“自己倒吧。”

他说着，自己坐到单独的沙发上。

黎洛洛先问江臣：“江老师，我不会是第一个来你家做客的人吧。”

江臣没有否认，“如果是这个房子的话，你确实是第一位客人。”

黎洛洛自己倒茶。

江臣才说：“那条热搜确实是我让陆珂找人写的，不过对方在做数据时发现，凡是和你合作的男艺人虽然红了，但这个红是有周期性的。”

黎洛洛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肯定也发现了这个特点：“我知道，和我合作越早的人，现在热度越低。”

江臣点头，“我和陆珂分析了一下，有两种可能性，有一种说法是人一生能获得的金钱是有

数的，他们的火也是这样，他们一生获得的曝光率有限，和你合作透支了曝光率，让他们火了一把，但火完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黎洛洛微微颔首。

她觉得这个说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些男艺人和她合作其实并不好。

江臣道：“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他们火的程度，是和你的关系成正比的。”

黎洛洛马上想起《这就是演员》发生的事情，道：“云远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当初拉黑了我，后来在一直试图跟我挽回关系，就是希望再合作一次。”

江臣道：“如果是第二种还好，我们只需要选择可信的演员签约进工作室就好了。”

“对了。”黎洛洛道，“叶知洲也有意向想要加入工作室。”

江臣听见这句话，和唐虹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看向黎洛洛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意外，平淡吐出几个字，“那挺好，他如果想和经纪人解约非常容易。”

对于叶知洲的背景，江臣也很清楚。

从某个角度来说，经纪公司跟他家后花园一样，签约解约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按理来说，像叶知洲这样的超级富二代，大部分都是性格非常差，架子大，叶知洲属于异类。

黎洛洛两只手端着茶杯，道：“工作室第一次签约艺人，又是几个优质艺人，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江臣道，“现在工作室里除了陆珂，唐虹以外，还挖来了圈子里不少专业人士，他们会做好的，我们需要看的只是结果。”

陆珂虽然是江臣的助理，她的资历其实比江臣还要深。

加上这些年跟着江臣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说是助理，其实比许多经纪人都强。

江臣顿了顿，道：“你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相信他们，他们肯定可以做好的。”

黎洛洛看着江臣。

男人神情笃定，他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他说了，黎洛洛就信了。

江臣说完后又问：“你想看《困翎》的剧本吗？我去拿给你。”

“想!”黎洛洛马上发表意见。

她真的太想知道了，只有两三页的剧本到底长什么样。

江臣起身，他转身看了眼黎洛洛，要不你来书房，还有其他剧本。

“哦，好。”

黎洛洛起身跟上江臣。

江臣的书房的位置比较靠后，是另一个大房间。

一进去，偌大的几个书架赫然立在书房里。

和她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江臣半蹲下来，在底层翻找，终于在一众剧本里找到几页被塑封过的纸，仰头先递给黎洛洛。

大概是在剧组长期翻看，塑封里的几页纸都已经破旧不堪了，上面被男人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写了又划掉，划掉了又写，可以看出来来回回改了n次了。

好多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黎洛洛忍不住皱眉：“你们……就拿着这个拍戏？”

就算改了n次，但也应该有个台词什么的吧。

“这个。”黎洛洛还在看剧本，江臣又把另一个厚厚的本子递过来，“这个是补充的，这里面大部分台词最后都没用到。”

黎洛洛把手上几张剧本放在一旁，接过本子。

从某种意义上，这才是真正的剧本。

江臣站起身来，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把椅子移到她身后，“你慢慢看。”

他说完，拿着书坐去了一旁。

“谢谢。”黎洛洛单手拿着本子，摸索着椅子扶手坐下来。

【云上一品】建在北城的市中心，虽然隔音不

错，但白天上下班高峰期时难免有些吵。

现在入了夜，才变得格外安静。

黎洛洛知道这么一大本不可能一下子看完，她随便翻开靠前的一页，和刚才那个剧本没有什么两样，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了不少东西。

比起剧本，这个本子的字要清晰许多。

不过江臣写字比较潦草，连笔的厉害，黎洛洛一眼看下来，有的字可以认出来，有的字需要连蒙带猜。

黎洛洛连翻好几页，她看过《困翎》的电影，可这里面目前她这几页看见的场景都是电影里没有的。

甚至好像没什么关联。

这里面不但写了男主顾司宸的台词，也写了姜翎的台词。

黎洛洛问江臣：“这是？女主台词性格怎么不太一样？”

这里面姜翎的台词给人感觉哭哭啼啼的。

江臣坐在旁边，目光没有从书本上移开，只是说：“嗯，开始剧本是这么定的，拍了两周后女主辞演了，新来的这个姜翎给屠导带来新的灵感，就改了。”

黎洛洛服了……

这屠威名也太任性了吧！

江臣见黎洛洛没说话，才把目光稍稍上移，道：“现在知道屠导是个什么样的导演了吧？”

黎洛洛迷茫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他每次都会不一样。”

“对，他每次都会给你带来惊喜。”江臣不否认，顿了顿又说，“不过和屠导拍戏有个好处。”

黎洛洛：“好处？”

江臣：“你提前什么都不用准备，带个人去就行，反正进了组什么都会变。”

黎洛洛沉默了。

黎洛洛低头继续看困翎剧本。

她靠着猜把剧本大概看了大半。

前半段可以看出，剧本改了不少，从一半开始，才是现在大家所看见的《困翎》的剧本，剧情多多少少有些改动，不过大走向是没有变的。

笔记本有些旧，黎洛洛翻每一页都小心翼翼，她看了一半，觉得有些困意，可她依然想看。

哪怕是这个改的面目全非的剧本，也让她觉得充满了吸引力，想知道这个故事是如何一路修改下变成大家眼里看见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江臣的剧本很有他的风格。

他会在剧本旁白注释，也会吐槽，很有意思。

黎洛洛又翻了一页，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是在江臣家里。

她经常会看剧本看得入迷，忘了时间，现在居然连地点也忘了。

黎洛洛猛地一下抬头，看见江臣就坐在她的对面，男人手里捧着一本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金丝框眼镜，目光专注落在面前的书本上，一语不发。

今天天气很好，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泻进，配上书房里明亮的灯光和安静的气氛，让黎洛洛内心都有种平静感。

“江老师。”黎洛洛把本子合上，用手指卡在自己看过的页码里，问江臣，“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么晚了，不过还没有看完，我能不能……借回去看，明天还你。”

黎洛洛没有看表，不过她知道她看了很长时间。

黎洛洛觉得，自己在江臣这里信誉度应该不错，借一天问题不大。

她没想到，下一秒江臣摇头道：“很抱歉，这个笔记本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这辈子就拍了这么一部特别的电影，如果你想看可以来我家里看，我不太放心它被拿出去。”

江臣说得有理有据。

让黎洛洛觉得是自己唐突了。

“抱歉抱歉，那我帮你放好。”

“等一下。”

黎洛洛正想放书，看见江臣递了个东西过来。

她仔细一看，

是一枚金属书签，叶子的形状，叶柄处绑着蓝色的绸带。

江臣将书签递给她后，道：“放在你看的那页，下次来再继续看吧。”

黎洛洛接过那枚书签，道：“谢谢。”

她虽然吧书签放进去了，但是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机会再来看后半段了。

她和江臣的关系是合伙人，说白了就属于同事，既然是同事，工作之外的关系要适可而止，天天来别人家也不合适。

黎洛洛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不看不知道，看见后下巴都要掉了！

都两点了！

黎洛洛表情凝固，第一反应就是给江臣道歉，“对不起，江老师，我没想到这么晚了，影响你休息了吧。”

“没事。”江臣摇头，“最近也难得静下心看书。”

这些话在黎洛洛眼里那都是客套！

哪有人在别人家呆到两点的，想想就是她的问题，谁会选择半夜十点钟到别人家里作客，然后还留下来看书的啊！

江臣客气，她不能当真了。

“真的抱歉。”黎洛洛想了想，“江老师，我下次给你送个蒸汽眼罩，那种可以循环使用的，促进睡眠。”

江臣也没拒绝：“好。”

黎洛洛说完就遛了。

回到家里，黎洛洛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困翎》的剧本真好看啊……

光是看剧本，都觉得紧张感满满，屠威名是真的厉害。

要不……下次还是去看完吧。

-

翌日一早，黎洛洛就接到《十二夜》那边的开机时间通知。

选在七月二十四日开机。

还有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黎洛洛好好休息了一看，看看电影，看看书，做做sa补补觉。

为进组后受折磨做好完全的准备。

《十二夜》是现代剧，拍摄地点不在影视城，而是在离北城一百多公里的小镇子，名叫禾镇。

不通飞机高铁，开车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七月二十三日，黎洛洛提前出发。

蒋玄和周烁都跟着。

一路走的是高速，路还算顺畅。

黎洛洛坐在车上睡觉，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周烁对蒋玄说：“蒋哥，快看微博，快看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