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揽洲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
裴错玉从容的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录音设备,表态道:“想必庄先生也调查过我的背景,我出自林城,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将这块贫瘠的地区建设起来,但仅凭一个图书馆是不够的,如果我的目标与庄先生恰好一致,我们可以合作双赢,不是吗?”
“这就是你接近庄时钧的原因?”
“不不不,我对庄时钧没有兴趣,从一开始我看到的就是你。”裴错玉顿了顿,表情有些古怪,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来。
如果说原身有可能和他是同一个人的话,无论他处在什么情况下,以他的审美都不可能看上庄时钧的,除非那个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庄揽洲,而庄时钧不过是个靶子而已。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混账,但的确是他能做得出的事。
庄揽洲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在看到你的画时,看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裴错玉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庄揽洲站在门口,黑沉的双眸扫过远处画中布满苦难的群像,最终定格在其中目光灼灼、笑容无害的男孩身上,最后他将视线落在了裴错玉的身上,“我看到的是轻慢的嘲讽。”
裴错玉面露诧异。
庄揽洲道:“七八岁的男孩处在绝境中,脸上堆满了无害的笑容来换取微薄的收入,但眼中却没有半点卑怯懦弱,相反的,他在嘲讽这些富商们太好愚弄。”
“长大后的画家将自己的过去画了出来,无趣的嘲讽着他早已看透的世俗规则,他知道幼时面对的富商们的想法,知道如何从他们手中获取自己想要的钱财;他也知道如今面对的观众们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样的画面和笔触可以震撼他们,从中换取自己想要的反馈。”
这个评价过于犀利,甚至是有种在剥开“画家”的人皮,将他的血肉完全展露出来的辛辣和无情。
被如此对待的裴错玉怔了一怔,哑然失笑:“要是照庄先生这么说,那么画家不应该是画中的人,倒像是一个掌控众生的神。”
他的声音顿了顿,因为看到了庄揽洲略带讽意的目光。
“你的想法不就是如此吗,将自己当做可以看透世间规则、掌控他人思想的神。”
庄揽洲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他伸手,大拇指在画家的唇边粗暴的擦过,那里才开始愈合的咬伤瞬间溢出了血红的痕迹,他沉声,将一切都无情的戳破:
“先是招惹了庄时钧,而后又是我,连刚成年的老五都和你有所牵扯,裴错玉,你所依仗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自信你能看透每个人的思想,然后稳稳地将人抓在手中,供你驱使。”
画家“嘶”了一声,想侧过去避开他的手,却被男人粗暴的大手扣住了下颌动弹不得。他的脸因疼痛略有些泛白,姣好的唇却因溢血的红而染上了独特的艳色。
他的手缠着青金石的佛珠,顺着画家的脖颈一路向上蔓延至脸颊,所到之处皆是压下一片暧昧的红痕,盯着这张活色生香的脸,庄揽洲如坚冰的眼底波澜不惊,“裴错玉,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画家低笑一声,没有半点慌张或恼羞成怒,他配合的仰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从容道:“若是我自视太高,庄先生又何必和我唇边的一个咬痕置气呢?”
“你所恼的无非是我招惹了你,还在招惹其他人。”他抬了抬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并未急着扭转两人的姿势摆脱自己的弱势,反而是顺势借力将自己搭在男人的手中,无奈的一笑,道:“如果我说,我对庄家其他人不感兴趣,从头到尾看上的都只是庄先生一个人,能不能让庄先生对我的偏见少几分呢?”
庄揽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那庄时钧算什么?”
裴错玉眼都不抬一下,“得不到正主时的代餐?”他在男人耳边揶揄:“我在看到庄先生之后,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庄家主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瞧瞧,大美人若真的对他没有半分感觉,哪里会在乎一个庄时钧对他算什么?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棘手的美人,感觉……更刺激了。
在完全得到之前,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来哄美人,合格的猎人要有足够的耐心。
庄揽洲看着这张甜言蜜语的薄唇,沉沉的道:“我很喜欢裴先生的画,只是一眼,就有收藏起来的欲1望,但是……”他用青金石压住画家的下颌,带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缓缓说道:“我喜欢的东西,从不与人分享,更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裴先生懂吗?”
说的是画,也说的是人。
裴错玉如何不懂大美人那份浓重的占有欲。
他伸手揽住庄揽洲的腰,从容不迫的低下头,含着笑意的薄唇缓缓下滑顺着男人的手指蔓延,在青金石的佛珠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那如果画出了问题,当然是要任由庄家主惩罚的。”
代表着禁欲与圣洁的佛珠,却染上了妖物的气息,暧昧横生。
这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庄揽洲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来打搅,薛绪拿着手机找回来,开口便是:“家主,是蔺燕回的电话,说要和您谈一下关于蔺榆乔和三少订婚的事宜……”他的话说到一半,吞了回去。
因为家主和裴错玉的姿势过于暧昧,也因为家主看向他的眼神太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