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其实谁都会说。
陆知夏扯起嘴角,笑不出来。
她去外面买了一包烟,回路上抽了两根,不知哪口没顺过气,咳嗽得差点掉眼泪。
车子在楼下,保镖在车里,落下车窗看她。
陆知夏晃了晃烟盒,她们一起摇头,不抽烟。
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点上第三根烟,脑子里乱得气象云图。
一会是沈晚清,一会是父亲,一会是吴奶奶,一会又是袁望舒……她挠挠头,脑子里又回想起吴奶奶昨晚那句话,还有她在书房看到的照片。
她抽完最后一口烟,回楼上了。
房间里竟然亮着灯,两位老人都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陆知夏忙蹬掉鞋子进来,“吴奶奶不舒服了吗?”
“没有。”袁望舒慈祥地看着她,“她醒了发现你不在,本想给你打电话,你就这回来了。”
老人们在撒谎,她们分明是起来多时,衣服都换过了,桌上的水已经没有热气了,她们没打扰她,只是等她回来。
“抽烟了?”吴奶奶关切地看着她,陆知夏啊了一声,挠挠头,低头说:“抽了。”
她这两天其实都忍着没抽,刚才一时烦心没忍住。
吴奶奶笑着说:“有什么烦心事,要不要跟奶奶聊聊?奶奶们虽然老了,但是好歹活得久了些。”
“嗯呐,那明天跟您聊,今晚咱们先休息。”陆知夏扶着她们去休息,这次她也躺在沙发上,瞪着大眼,身体很累,但脑子里还在走马灯一样,她又开始失眠了。
手机又振动,她懒洋洋地不想动,发愣半天从桌上麼来手机。
陈楚寒发来的信息,她拜托的事有了眉目。
陆知夏转文字,又调低音量听了一遍,她说的是:“很神奇,这个IP地址在国外,但我查了路径,是从国内发出来的。”
她盯着屏幕发呆,陈楚寒又发一条,说:“这人,肯定是莱茵集团总部的,但现在在国内,而且就在咱们海京市。”
具体的地址还没确定,因为对方设置了网络屏障,陈楚寒需要费些时间,她问陆知夏:“莱茵集团,去过国外,又来过国内,且现在就在国内的,你可以查查。”
范围就此缩小,陆知夏道谢,她在屏幕上敲字,写着:能再帮我调查一个人吗?
这句话删删写写,最后仍是删掉了。
陆知夏睡睡醒醒,迷迷糊糊。
后半夜,吴奶奶又发病,比之前更严重,血吐了她一手。
病情越来越重,不可逆转。
吴奶奶表现得很淡然,袁奶奶看起来也很镇定,但陆知夏看到她颤抖的手,还有无意中流露出的无助和苦楚。
当生命开始流逝,人为也无法挽留时,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宛如细沙从芷缝间簌簌落下。
再之后,三个人其实都没睡着。
陆知夏竖着耳朵,生怕吴奶奶不舒服。
她好几次翻出手机,桦着微信通讯录,沈晚清,言教授的微信,她点开的最多。
沈晚清没给她发信息,界面停留在她发的照片上。
言芳华的微信,更是停留在更早之前,她说了公司有事要外出,母亲没再问,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天微微亮时,陆知夏实在躺不住,她下去买早餐,给母亲发了条微信:言教授。
言芳华秒回,陆知夏问她:你是刚起来,还是没睡?
言芳华其实没睡,伸了个懒腰回复:刚起来,怎么了,闺女?
陆知夏犹豫时,言芳华打电话过来,问:“怎么了?小夏。”
“妈。”陆知夏声音有点哑,言芳华不放心地问:“到底怎么了?恩?你跟妈直说。”
“恩……”她顿了顿,低着头往门口走,轻声说:“你见过我爷爷奶奶吗?”
“没有。”言芳华回答得干脆,“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他们叫什么?”
“你爹也没跟我说啊。”言芳华语气里有着无奈。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嫁给他了?”陆知夏走到早餐铺子,不少上班族已经在门口开始吃早餐了,她站在树底下,说:“你都不了解一下吗?再者姥姥和姥爷呢?她们也不管吗?”
今天的陆知夏有点怪,提出的问题更是少见,言芳华察觉到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
她们从未聊过,关于婚姻这件事。
陆知夏一大早非要问亲妈:“你是恋爱脑吗?”
如果不是恋爱脑,怎么会因为颜值结婚呢?连男方家里情况都不了解。
言芳华无奈道:“我是嫁给他,他娶我就行,谁管他家里。”
“你这……”陆知夏这这这半天,“这说不通嘛。”
“怎么说不通?我不和你爹结婚,哪里这么好看的闺女?”言芳华问她:“恩?你自己好不好看,你自己说。”
陆知夏是好看的,打小就好看,别人都说好看的娃儿长大了容易歪。
她恰恰相反,越来越好看,陆知夏的世界没有恶意,大家对她都友善,从来只有她凶别人的份。
“那婚礼呢?”陆知夏不死心,亲妈的理由说得实在不可靠。
“婚礼也没举办啊。”言芳华提醒道:“你忘了,我之前和沈廷筠补拍了婚纱照吗?”
“那你爱我爹吗?”陆知夏回想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似乎并没有过分的悲痛。
“你这孩子,到底要干啥?”言芳华没那个好脾气了,“我忙着呢,你到底有事没事?”
“那我问最后一个嘛。”陆知夏问言芳华对亲爹的评价,“我印象里,他很少回家,每次有人找上门,都说他惹麻烦了,在家里还和你吵架,我现在想想,你为什么不离婚呢?”
陆知夏像是十万个为什么,言芳华耐着性子说:“小夏,人已经死了,时间也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言芳华挂了电话,陆知夏发语音追问对父亲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