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接受生活中的一些不公平,并不再抱怨,似乎可以称之为长大的标志之一。
但陆知夏才20岁,她年轻气盛,她能够接纳的一切,除非是她自愿的,她不理解的,她都想要问为什么。
然而,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满意的答案。
现实更多的是像沈晚清这样的人,早就知道人生不会如意,与其说接纳不公,不如说生活使人麻木。
年纪越长,这种念头会越强,人到中年的沈晚清,在遇见陆知夏之后,重燃抗争的念头。
沈晚清知道要付出代价,但她从来想的都是自己付出代价,然而深夜里看见哭着问空气为什么的人,她还是心如刀绞。
过去多少个日夜,压抑的情感,和没能说出的深情,此时都在卓烧着沈晚清。
陆知夏的声音听起来难过又压抑,她一直在问为什么,最后看起来有些失望,最后情绪有些激动,她的身体往墙上撞。
咣当一声,三个人同时来了,沈晚清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大家都醒着。
言芳华离得最近,叫着“小夏”从后面抱住陆知夏,林悬也冲到跟前,一起挽住陆知夏的手臂。
陆知夏看起来很生气,质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
沈晚清转到陆知夏跟前,恼怒的人一把推开她,挥拳砸墙,抬脚踹出去骂道:“你TM笑什么笑!”
沈晚清被推得站不稳,摇晃几下摔倒在地,脑袋撞在墙上。
林悬连忙去搀扶沈晚清,言芳华抱着陆知夏,哄道:“小夏,不气不气。”
陆知夏眼睛猩闳瞥一眼倒地的沈晚清,怒极地冲上去,狠狠将自己往墙上撞。
言芳华一个人哪里抵得住,她不肯放手,后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撞上墙。
言芳华疼得叫出声,沈晚清不顾疼痛,从后面搂住陆知夏的脖子。
陆知夏本能地挣扎,沈晚清抬手盖住她的眼睛,掌心顺势桦到脸颊掰过来看向自己。
那双漆黑的眸子,满是怒火,泪水也浇不灭,沈晚清抚着她的脸,不准她转头,哄道:“你看着我,看着我。”
陆知夏愤怒凶狠的眼神,似乎才真切地看见她。
沈晚清眼含泪水,眨眼时泪水滚落下来,陆知夏下意识伸手去接。
沈晚清双手捧着她的脸,慢慢转到她的前面,完全阻挡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沈晚清目光如水,试探着跪起身,将人慢慢带到怀里,轻轻地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很温糅。
言芳华起身,将走廊的灯关了。
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林悬走到墙角的位置挡着,言芳华走过来,轻轻抱住她们,喃喃道:“宝贝,妈妈一直在,以后会一直在,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依靠妈妈吧。”
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许久后慢慢放松。
陆知夏在沈晚清的怀里渐渐入睡,沈晚清慢慢起身,将她抱到床上。
“你没撞伤吧?”言芳华和沈晚清几乎同时问对方,两人都摇摇头。
沈晚清后半夜没怎么睡,其实前半夜睡得也不熟,她一直不放心陆知夏,所以稍微风吹草动,她直接醒了。
倒是陆知夏的动作,让沈晚清意外之余又暖心,陆知夏对她的在意,她能感受到。
只是任何人都有脾气,陆知夏更是如此,沈晚清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眼下抱着熟睡的人,稍微安心。
天亮时,陆知夏一睁眼,又在沈晚清怀里了。
也是这一瞬,她吓了一跳,她的朋友们排排站在床边。
叶澜西、江梦莱、关秀荷、秦筝、陈楚寒,她们笑呵呵地看着她。
陆知夏要起床,又被沈晚清抱得紧,她毫不客气地推搡沈晚清,嘟囔道:“你放开我。”
沈晚清其实早醒了,早上被她们几个人围观欣赏半天,她也懒得动。
这会儿装睡不成,注意到陆知夏脸颊微闳,嘟囔抱怨什么,她打着呵欠起身,揉揉眼说:“这里暖气不好,太冷了,我就跑你床上了,你身上好暖和。”
言外之意,她们一张床,是沈晚清的原因,陆知夏绷着小脸,不满道:“我又不是你的电暖炉。”
人还避嫌似地往旁边挪,余光又往墙角瞥,众人都看角落,陆知夏舒口气。
言芳华注意到她松了口气,估计琥珀川不在那了。
因着大家的到来,陆知夏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
大家开她玩笑,揉她脑袋,抱着她,嶒着玩。
陆知夏嫌弃够呛,推开这个,那个又扑过来,叶澜西最过分,直接挂在她身上,笑嘻嘻的。
“陈楚寒,你管管她。”陆知夏蹬腿踹,也踹不开。
“我不管,我不会说,你这病恹恹的小模样,我也想欺负。”陈楚寒也笑得很坏。
最后是秦筝下令,让江梦莱和关秀荷,将叶澜西拽开。
她一屁股坐床上,芷挥道:“统统远一点,鹿鹿刚好,哪里禁得住你们这帮豺狼虎豹。”
大家都围在陆知夏的床上逗她玩,沈晚清坐在自己床上,言笑晏晏。
林悬偷偷捅咕她,视线碰上,林悬低声说:“开心就多吃点,我真是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地笑了。”
大家都很一致,没有提及沈廷筠,没有提起外界的纷扰。
小小的病房里,短暂地成为笑的海洋。
陆知夏爱吃肉,叶澜西知道她的口味,大半夜就起来让家里厨师给做菜。
这会儿,陆知夏端着饭碗,其余几个人分别端着一碗菜,跟伺候小祖宗似的伺候她。
沈晚清的那份,叶澜西单独准备出来的,她胃口不好,因着病房的热闹,也跟着多吃了些。
陆知夏不看她,沈晚清正好相反,目不转睛盯着看。
任何人回过头时,都会注意到沈晚清热烈而专注的眼神,她是那样喜欢一个人,满眼全是她,不顾任何,只会看向她。
陆知夏故意扭过身,背对着沈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