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身体过度疲惫,但走路过去捏个陶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在离开小村前,他们去村里的陶土馆玩了一趟陶土泥巴。
这对荼罗而言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它是花朵,是植物,天生就对土壤有着亲近感。
不过荼罗没什么艺术天赋。
它本来想捏一个司子濯翻版的缩小人,最后却捏成了一团奇形怪状的四肢怪物。
连陶土馆的工作人员看了都跟“他”再三确认,这真的要拿去烧?
“捏陶二十,烧窑就要两百多了,很划不来。”对方劝“他”。
“都行。”
荼罗并没有一定要把作品烧制出来的决心,一副很无所谓的懒散模样。
工作人员:“如果您确定不烧的话我就把土重新放回去了,烧的话要过来跟我登记地址,差不多一个月后烧好寄给你们。”
“能给我一下吗?”这时司子濯忽然道。
荼罗将陶土递给他。
司子濯:“你捏的什么?”
荼罗:“你。”
司子濯闭着眼摸了摸这只“怪物”,感受着它的形态,情不自禁笑出声。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他笑着说。
荼罗耸了耸肩,“抱歉,手艺不精。”
司子濯把陶土小人小心地包起来给工作人员,“麻烦帮我烧一下吧。”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见状也没说什么。
小情侣之间的腻歪,大概就是你把我捏这么丑,我也爱。
司子濯自己也在捏两个杯子,还有一个烟灰缸,打算送给司小夏。
“你真不抽烟?”他问荼罗。
荼罗:“我不喜欢烟味。”
司子濯:“我也不喜欢。”
荼罗:“这不巧了么?”
恰巧有泥点溅到司子濯脸颊上。它凑近,认真地抬手替他擦去污渍。
呼吸喷薄间,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你捏的形状挺好看的。”它说。
“是吗?”司子濯小声说:“我也是第一次捏陶,我想给我们捏一对水杯。”
“这样啊……我帮你吧。”
荼罗低头打量着他插.在泥胚中的手,忽然有种想要触碰的冲动。它一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花,想摸就摸了。当即坐到人类身后,与他一起摆弄揉搓泥胚。
四只手触碰,不知是谁的指尖穿过谁的指缝,勾勒,摩挲,倏然激起身体开关反应的涟漪。
感受到对方从自己腰间环抱穿过的有力胳膊,司子濯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一开始很慌张,到后面,渐渐地,也习惯了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反正在昨夜,更过火的也试过了。
“是这样捏吗?”荼罗低声问。
司子濯耐心道:“不是,你要按照转盘的旋转方向去移动手掌……”
“嗯?你教我吧。”荼罗主动将手放进他的手掌心。
那一瞬间,司子濯心跳又倏地漏了半拍。
一人一花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捏了一下午的陶。当然在工作人员看来,这仿佛打情骂俏。
这次乡野约会氛围太美好,以至于让司子濯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边的初衷。
他想,原来和喜欢的人出来旅游是这种感觉……就好像吃了一颗夹心小熊软糖,很甜蜜。
最后他们准备离开前,李家三姐弟还特意过来送行。
李倩倩和李阿珊对两人非常崇敬,给他们塞了一大堆特产等物。司子濯想拒绝都不行。
在昨天被当场打脸后,李俊良现在也是信了。
“大师,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对不住,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啊,不然我良心不安”他给司子濯塞了个装着钱的厚厚信封,恭敬地朝他弯腰鞠了一躬。
司子濯退却不让,有些茫然无措地去拉荼罗的手。
荼罗开口道:“钱就算了。你好好替你父亲办一场葬礼吧,多烧些纸钱,同时赔偿款也要与你两个姐姐平分。”
“行…我知道了,谢谢大师。”李俊良再次鞠躬。
村里本来就爱折腾这些迷信,昨晚他做噩梦鬼打墙差点醒不来,请了个法师来家里,结果对方却说他家中有老人鬼魂徘徊不愿散,多半是他的父亲心愿未了,让他去找这两个年轻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法师的原话。
这件事也让李俊良真正明白了,灵媒的恐怖。目送两人离开,他不禁敬畏。
天空依旧下着朦胧细雨。
荼罗单手提着行李放进后备箱。
在它的搀扶下,司子濯拄着拐杖摸索坐上后座。
片刻后,车辆启动缓缓驶离雨幕中的村庄。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子濯隐约听见老人迟缓龙钟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咳嗽。
对方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又听见了!”他激动地去握荼罗的手,说:“好像是那个逝去的李家老人,他向我道谢……”
前排顺风车司机闻言吓得用一种惊悚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