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婚礼
诺斯克本想爬出去看看,但终究还是架不住酒意,最后昏沉地在浴缸里睡着了。
它不知道睡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是被自己的黏液滴醒的。诺斯克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回了本体。柔软湿滑的触手高高顶到了天花板上。酒店狭窄的卫生间门根本无法容纳它庞大的身躯。密封的空间门,完全都被深红肉色的肢体给填满。
它滋滋地收回七扭八歪的触手们。然而它们却不听使唤。像蛇一样嘶嘶地蜿蜒在陶瓷地板上爬行,想要穿过门的缝隙,去找寻外面那个男人的踪迹。
“蠢货!”诺斯克惊慌失措地把它们拽回来,训斥道:“你们会吓到他的!再…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剁掉!”说着,它威胁般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小贩切鸭脖的动作。
也许是它凶残的威胁起了作用,这些触手们还是不情不愿地缩了回来。
假如触手会说话,也许它们现在正在向它这个主人破口大骂。胆小鬼!你是不是养胃!…诸如此类。
诺斯克并不在意触手们有自己的想法。
它重新变回了人形。身上的衣服经过一夜盐水浸泡已经微微发白,不断往下滴水。
它于是脱掉了衣服。浑身光.溜溜的感觉让诺斯克感到有些不习惯。它想起人类的告诫,从架子上取下一块白毛巾围在腰间门,挡住隐私部位。
外面很安静。
它把头凑到门边,确认没有动静后才轻手轻脚地拧动门把。
章鱼有自己独特的天赋。
诺斯克光脚在地上行走,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
天已经亮了。室内窗户却拉得严严实实,恍若黑夜。
它眼珠骨碌转动,视线落在躺在柔软大床上的人类。
睡眠状态下的王景山跟往常不太一样。他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像藏在洞穴中不安的小兽。诺斯克走到床边,低下头凝视着他英俊的睡颜,脸上洋溢起喜悦。
早上睁眼就能看到爱人的感觉……比享用大虾青蟹膏还甜蜜。
男人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宽肩蜂腰,若不是微微鼓起的腹部,他的身材将会比雕塑更完美。白衬衫衣扣解开四颗,露出大半片硬朗结实的胸膛。领带凌乱、松垮地系在脖颈上,在大章鱼看来,仿佛是亟待自己拆开的礼物。
它忍不住弯下腰,指尖滑过领带,将其轻轻扯了下来。
略微的痒感让男人在枕头上蹭了蹭。
他面色潮.红,额前沁出细密的汗珠,薄唇紧紧抿着,呼吸沉闷粗重。
这位冷硬、严肃、强悍,面对异世界怪物也丝毫不惧的王警官,此刻却显得异常脆弱。好像陶瓷制作的汤勺,稍微用力一掰就会从中间门碎成两瓣。
“景山。”它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王景山眼皮颤动,依旧陷在梦魇中无法醒来。
诺斯克有些焦急。它碰了碰人类的皮肤,才察觉温度滚烫得厉害。
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诺斯克知道生病。
对人类而言,病症是很可怕的恶魔。它们永远饥饿地吞噬着人的健康,让他们痛不欲生、发出惨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医生给人类看病、治病。
但是医生都在哪里呢?诺斯克皱着眉思索回忆着,很快找到了答案。
医院!
它要带王景山去医院。
去哪家医院最好呢?
诺斯克穿好衣服想去酒店楼下问前台,慌张间门,它连袜子都穿反了。然后一把抱起王景山在路边匆匆拦了一辆车。
王景山并不知道,自己在生病昏迷期间门被诺斯克带去了帝都军区教会医院。
假如他知道,大概无论病得再严重也要强撑着起来制止。
-
医院来人来往,散发着诺斯克讨厌的氨水气味。
它像只无头苍蝇四处打转着,并不知道自己一路抱着王景山走进来吸引了多少人的侧目。
终于,一名护士小姐看不下去了,上前询问“他”朋友怎么了,需要挂号吗。
“要!要!”诺斯克点头,着急忙慌地说:“他,他醒不来了,身上很烫……”
护士小姐帮忙量了一下男人的体温,说:“这位先生可能是发烧了。最近帝都降温,你们昨晚有注意保暖吗?”
诺斯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双漂亮澄澈的红眸急切殷盼地看着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瞬间门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指向二楼说:“后面手续我来帮你们安排。你去急诊室吧,你朋友这个情况得先抽血。”
随后,它抱着王景山上楼梯时,又遇到了一名自称是王景山朋友的金发女性,很热情地帮他们去找医生。
诺斯克觉得自己很幸运。看来人类中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但是它也没有放松警惕。
全程守在王景山身侧,寸步不离。
诺斯克呆呆看着人类,很难过。
它好想他能快点醒过来。它才不想要他生什么章鱼宝宝,它只要他好好的。
可人类还是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咸咸的液体控制不住地从诺斯克眼角涌出来。它一边哽咽着,一边抽出纸巾擦拭,听到病房外面,女人正在跟医生激烈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