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
“他说写不出来东西是很正常的,创作是非常难的事情。如果卡住,可以去做些别的转移注意力,他一般会去健身、打球、游泳。”说到这里,小姜有些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没他这么自律啦,我写不出来的时候,会去擦油烟机。”
林岿然:“…………”
小姜得意地挺起胸膛:“其实这个春节我一直在努力创作呢,”然后胸膛又瘪了下去,“可惜只写了个开头就卡住了,”紧接着他又挺起来,“我不仅擦了我家的油烟机,还拆了洗衣机、洗了灯罩、又把纱窗扫干净了。我妈说从没见我这么勤快过!”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人也跟着一会儿骄傲一会儿羞涩,仿佛是一台小手风琴。
林岿然不知该作何评价。
“真不错,”他只能这样表扬他,“阿姨一定很开……等等,什么味道?”
林岿然的话戛然而止,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姜乐忱比他反应慢一拍,鼻尖像小狗一样抽动两下,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好大的烟味……有人抽烟?”
“不,不是烟。”林岿然扫了一下站在休息帐篷其他角落的工作人员,“棚里不让抽烟。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糊了?”
“……糊了?”姜乐忱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几乎是一跃而起,扑向了林岿然身侧另一边的金毛犬——
——“钱富贵儿你个傻狗!!”姜乐忱急的大叫,“你毛烤糊了!!!!!!!”
他这一声嚎,顿时吸引了休息棚里所有工作人员的注意。
原本正在“小太阳”前昏昏欲睡打瞌睡的金瑞驰瞬间惊醒,迷茫地睁开一双眼睛。
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它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它的胸口。
钱瑞驰最会察言观色,它注意到工作人员们的表情都很糟糕,尤其是离它最近的两个人类,脸上写满了震惊。
它顿觉大事不妙,努力低头看向胸口——直到这时它才发现,它最引以为傲的、充分彰显它雄性魅力的、就连吃东西时都要带上围嘴保护的胸口毛毛,居然被烧糊了!!
金毛犬不敢置信地“汪?”了一声。
要养护好它的一身长毛,实在费时又费力,每天都要定时梳理。为了这三天的拍摄,它的经纪人又是给它按摩、又是给它涂精油,把它伺候的光亮整洁,一身长毛好似流淌的金子,在雪地里跑起来时宛如最上好的绸缎,可以随时去做宠物洗浴美毛用品的广告。
但是现在,它胸口的金毛被烤成了焦棕色,烤坏的地方足有碗口那么大,边缘的毛毛被烤断了许多,就算没烤断的也被烧得弯弯曲曲。
这是谁也没料想到的意外状况。
姜乐忱之前在医院实习时,一到冬天就会遇到好几起类似的情况。“小太阳”的取暖管太热了,猫猫狗狗的毛发又细,稍微凑近一点就会被烧焦,而处理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剪掉。
可金瑞驰不能剪毛啊,它胸口的毛发那么茂盛,若是一刀咔嚓,那整个胸口都要瘪下去了!
钱瑞驰的经纪人原本正在棚外抽烟,是工作人员去喊他,他才匆匆赶到屋里。
一见到经纪人,钱瑞驰终于找到了撑腰的,它的两耳靠后呈现飞机耳,透露着它的七分委屈和三分怯懦。它凑到经纪人面前,给他看自己胸口的烧焦。
导演也在这时回来了,他见到金毛犬的丑样,头都要炸了:“烤火的时候怎么没人盯着它啊?它的毛烧成这样,还怎么拍啊?”
经纪人想办法补救:“导演,我家中还有其他金毛犬,和钱瑞驰是同一个父系血脉,母亲也是赛级的,很漂亮,也有拍摄经验,我可以换它来……或者您想换其他品种的狗都可以,即使是我没有的狗,我朋友也能找到。”
像他们这类做宠物模特经纪的,私下都有彼此的联系方式,掌握的模特犬资源非常多,和钱瑞驰同源同血的兄弟姐妹可以随时替换它。
姜乐忱虽然早有所料,但听到经纪人这么说,心里还是莫名有点难受。
导演怒道:“你现在换狗,什么时候能到?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再过三个小时光都要没了,就要拍夜景了,那白天的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广告拍摄的时间很紧张,拍雪景只留了一天的时间,剧组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要是没拍到足够的素材,那还得折腾一次。先不说艺人的档期能不能排开,拍摄组这么多人、这么多机器,千里迢迢再运来一次,实在折腾。
旁边的林岿然见老同学怒气冲冲,打起圆场:“不如现在修剪一下呢,妆造师应该有剪刀吧,把烧焦的毛发剪掉就好了。”
妆造师被cue,赶忙
撇清关系:“林导,给艺人临时修一下头发我可以,给狗修我真的不行。这东西术业有专攻,我修不了,真的修不了。”
几人围绕着烧焦的狗毛问题你一言我一嘴地讨论着,说到激动之处,声音越来越大。
没人注意到,金毛犬神情仓皇地蹲在那里,拼命伸舌头想要舔顺胸口的毛毛,可惜不管它怎么舔,黑灰色的毛也不可能变成金色了。
它仰起脖子看着人类们的争论,试探性地伸出爪子扒拉一下经纪人的裤脚,可经纪人正忙着和导演赔礼道歉,根本没有注意到金毛犬在等着他安慰。
在外人面前傲气十足的钱瑞驰,在这时只是一只需要主人抱抱的小狗罢了。
“……”姜乐忱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弯下腰,一把拽过钱瑞驰的大爪子,然后脱掉自己身上的明蓝色羽绒马甲,直接套在了钱瑞驰身上。
钱瑞驰还没反应过来呢,两条前腿就被姜乐忱塞进了袖洞里,然后拉链一拉,直接拉到最上方,挡住了它胸口那块难看的烧焦。
“导演,您看这样不就行了?”姜乐忱直起身,打断争论的众人,“一会儿补拍一组我们玩雪后我脱下马甲给它穿的镜头,之后的画面让它一直穿马甲就行了,这不比剪毛或者换狗方便多了?”
姜乐忱身材偏瘦,堪称团内第一纸片人;他的马甲脱下来穿在大金毛的身上,稍微肥了一些,长短倒是挺合适。
不过临时改衣服也不难,造型师有的是法子。
钱瑞驰都懵了,他搞不明白,这个讨厌的抓过它鼻子的“坏人”,为什么会忽然帮它。
姜乐忱也不需要这只傻狗懂什么“以狗为鉴”的大道理。他又用手握住了大狗的长嘴巴,然后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去堵金毛犬的鼻孔。
突然喘不过来气的金毛犬:“……?”
姜乐忱满意地点点头:“狗子啊狗子,你还是不会喘气的时候可爱一些。”
……
姜乐忱的提议立刻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很快广告又一次开拍了。
这一次,金毛犬全程背对镜头,摄影师特地找角度不拍它胸口的焦黑,直到姜乐忱脱下羽绒马甲套在他身上,它的正面镜头才出现。
接下来是在火堆前烤火的画面,金毛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它可忘不了刚刚它胸口烧焦后,其他人看它的表情。
姜乐忱安慰它:“没关系的,你现在穿着衣服,要着火也是衣服先着火,你不会再着火了。”
钱瑞驰:“……”
如果它能说话的,一定会说:小姜老师,谢谢你的安慰,但是建议你不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