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正为万俟仙王这副讨人嫌的模样头疼之时,师兄面色从容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低声道:“无妨,我来。”
他直视万俟仙王,言语间没有丝毫勉强之色,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深邃,看不出一点儿敌意。
虽然神子一向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从他以前照顾伏天临时可见一斑,但这与当初照顾伏天临又完全不同。
万俟仙王没有从前的伏天临那么好相处,他也不是从前的伏天临,而是一个动辄便可能威胁到神子性命的、强势的‘情敌’。
把万俟仙王丢给神子来处理自己离开,就算首席再想着地下世界的事,再丧心病狂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他对江听玄还不至于苛刻至此。
因此在神子温柔体贴地提出将万俟仙王交给他,让伏天临可以自行离开时,首席毫无疑问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轻扫了眼江听玄温和的面容,面色严肃道:“师兄,我看起来这么不像人吗?”
在江听玄眼里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还有,他以前究竟对江听玄做过什么才导致他有这种想法?
“师弟误会了,我并未有勉强之意,魔主曾有恩于师弟,我和师弟同为一家人,理应代师弟侍奉,算不得勉强,是我心甘情愿的。”
神子眉宇间神色比他还要认真,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说,也当真准备这么做,而不是受困于形式不得已而已。
伏天临因此静默了一会儿,才道:“真的?”
“嗯。”
江听玄依然从容点头,眸光十分温情。
联想起神子从前照顾他也是这副表情,首席竟有些无话可说。
江听玄的‘贤惠’总让人有些出乎意料,比起某些仙王的嚣张跋扈简直天差地别。
见他沉思,似乎当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躺在他床上摊开手脚、姿态张狂的仙王大人突然微微皱眉,语气凉薄道:“怎么?你还真准备让你师兄来侍奉本座?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咳咳。”
伏天临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有些掩盖般道:“没有,我没考虑过这种事,我只是觉得你真麻烦。”
万俟仙王微微勾唇,面带嘲讽之意,也不拆穿,只是看他和江听玄的目光总有种凉凉的意味,看得首席浑身都不自在。
僵持半响,伏天临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的笑容,干脆快刀斩乱麻道:“总之我话说在这里,魔主大人,你还是尽早回仙墓吧,我和我师兄过些时日还有事,到时候可没空伺候你,你霸占我的房间和我的床也没用,要么你干脆给我们两一刀,弄死我算了。”
而万俟仙王却只回予了他一个略显深意的笑容,看得他更想打人了。
伏天临按了按眉心,实在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坚持了一会儿,终究没坚持下来,他拉着师兄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直至走出了庭院,首席才忍不住破口大骂:“欺人太甚!魔主了不起?别等我有一天得势,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神子轻轻叹了一声,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依然安抚他道:“师弟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日后魔主再有什么差遣,我来安排罢。”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伏天临强调道:“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他就是故意折腾我。”
“别这样说,师弟还是要平平安安的。”
神子拦下他的气话,又回头看了眼魔主所在的方向,心平气和道:“交给师兄,不碍事。”
实在很难想象他和万俟仙王之间是这样一种关系,若
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万俟仙王和伏天临之间才是仇敌。
总之这一次三人会面结果并不愉快,好在没发生掌教想象中的流血事件,万俟仙王虽然还是在宗门住了下来,但也勉强算平和。
这位仙王大人多数时候是在沉睡疗伤,醒来的时间不多,可但凡醒来必定要弄什么幺蛾子。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铃铛挂在床头,那铃铛声音神异,轻轻拨弄就能声传十里,仙王大人每次不是要吃东西就是要解乏,甚至偶尔还要给他沐浴更衣、捶腿捏肩不分昼夜,而且指定要让首席来。
伏天临就不信他在仙墓也这样,可见是故意折腾他。
但因着他没还上人家的东西,心里有理说不出,神子又时常劝着,伏天临只好每次冷着一张脸满足万俟仙王的要求。
一时间天极宗内总能看见一些神奇的景象。
比如有天晚上万俟仙王大半夜地醒来摇铃,说自己无聊,要首席陪他说话解闷。
伏天临半夜被他从修炼中摇醒,当时很想给他一榔头,还好师兄将他安抚下来,然后两个人三更半夜摸起来凑到万俟仙王的床边,像两个门神一样等待他的差遣。
旁边时常还能站着位大妖。
大约是很少见到这么‘神奇’的场景,昙总是乐此不疲地赶来看伏天临和江听玄怎么‘侍奉’万俟仙王,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有趣。
万俟仙王根本不在乎他,便犹如没看见一般,只面色浅淡地躺在床边,同伏天临道:“本座醒来甚是无趣,你说个笑话来听听。”
“我看你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