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沧海犹蓝

能力差异, 这是没办法的事了。

就像嗜血人倪少虞，只要有材料给它分解，它可以随意重组成任何形状, 不管出入口开还是关, 都能随意变化。

季栩不行，他要提前在意识世界构建好模型再投放到现实，如果是两头开放的通道，那构建出来的就是这个模型，投放出来后不好随意改动。

除非他再构建一堵墙封住出入口, 也是比较麻烦的事, 不如季栩直接跟进去, 吸引了血色飞蛾, 直接投放全封闭堡垒，看看多久能被攻破就行，方便又省力。

季栩见他们还在迟疑, “你们是不是忘了, 我们可是横穿猩红之地过来的人，只是去测试一下, 能有多大危险？”

当然没忘, 在猩所的人看来, 他们几个也是九死一生才险险逃出猩红之地, 应该不想再进去第二次了，可季栩说的如此轻松，像是真没多大危险一样。

钟未宗不再迟疑, “我带着季栩进去, 姜饮带人注意记录数据, 我们尽量往靠近边界的方向引, 方便你们观察记录。”

钟未宗没有再带其他人，多一人多一分危险，两个人足够了。

装甲车没有加固，季栩让钟未宗开他们的中卡进去，没开自己那辆，他的车厢里堆满了废渣，容易引起怀疑，他让钟未宗开程蓦和池映那辆中卡，其他人留在猩红光幕之外。

不管他们是要去青江市还是哪里，这个通道必须要建，否则东西分割，东边幸存者有了归处，西边苦苦等待救援的幸存者又该如何？

季栩不会忘记，他苦等三年救援的艰辛，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开始的满怀希望，逐渐变得不确定，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放弃了，从而越来越失望，直至最后的绝望。

他体会过那个过程，他无法救助所有幸存者，但巨城可以，他们拥有的底蕴和力量，完全不是他这个小小基地首领可以比拟，他愿意在救助的过程中，出一份力。

两人在上车之前，都穿上了巨城特制的防护服，从头到脚全部罩上，被血色飞蛾咬上几口没有大问题，要是被包围啃噬，连装甲车也抗不住，更别提防护服了。

季栩惯例提醒，让钟未宗不要开窗，只要车内够封闭，血色飞蛾就拿他们没办法。

中卡出发，平缓的驶进了猩红之地，站在猩红光幕之外的人，全都紧张的盯着那辆车。

道路还如初次进来时一样干净，趁着血色飞蛾还没撑着人皮冲出来拦车，中卡开始加速，沿着主干道一路往前冲，那些血色飞蛾绝对不会放任车辆冲进市中心。

空中开始出现一个个鼓鼓囊囊的人皮，它们完全悬空，朝着中卡快速飞来，数量越来越多，已经没有第一次进入时的恐吓试探了，上来就放大招。

车上两人都没有出声，也没有返回的意思，继续往前冲，刚开始钟未宗还能稍稍避让，不去撞碎飞过来的人皮，很快数量太多，避无可避，只能迎头撞上，爆开一蓬蓬血色飞蛾。

钟未宗注意观察了一下季栩的神色，他很平静，不管是看着肿胀蠕动的人皮，还是面对如此密集的血色飞蛾，他都没有丝毫惧意，他的内心和他的年龄严重不符。

害怕和恐惧才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可季栩没有，真不知道他的情绪阈值到底能有多高。

撞碎的人皮越来越多，血色飞蛾的密度也厚到遮蔽视野，钟未宗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陷住”的感觉，车身很重，速度明显慢下来了。

车上覆满了血色飞蛾，中卡外壳坚持到现在都没被啃穿，足可见其坚固性了。

季栩道：“转向吧，从建筑里撞过去。”

钟未宗猛地看向他，“你确定？”

这样撞过去真的不会车毁人亡吗？如果没有车，他们就彻底完了。

季栩：“确定，要稳住方向，不要翻车。”

他需要削弱血色飞蛾的密度，为开窗投放封闭通道做准备，不然只要开窗，驾驶室立刻就会被血色飞蛾塞满，太危险了。

钟未宗立刻转向，撞进路旁的一栋大楼内，从一楼的一面面墙壁内撞过去，冲上一条小道，顺利返回。

原本被覆盖严实的车身，再次变得轻快起来，中卡在前面飞驰，血色飞蛾群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黑压压一片，像是笼罩过来的黑云。

“从建筑里撞过去，上主路。”小路上的人皮越来越多，季栩会把通道投放在主干道上。

钟未宗听从季栩的指挥，让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让上主路立刻上去。

眼看着血色飞蛾越追越近，前路再次出现挡路的人皮，不能再等了，不然连投放通道的机会也没有。

“注意减速。”车窗降下两指宽，季栩尽量把封闭通道往远处投放。

车窗刚开一条缝，趴在车身上的血色飞蛾立刻挤了进来，投放完成，季栩迅速关闭车窗，挥动匕首，砍杀飞进来的血色飞蛾。

“进入透明通道，开稳了！”季栩提醒。

钟未宗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主干道前方真的凭空出现一个透明通道，而且越来越凝实，可那透明通道的入口是封住的！

“没有门！”钟未宗刚要踩刹车，就听季栩道：“冲进去！”

钟未宗堪堪停住踩刹车的脚，笔直穿进透明的入口墙壁中，透明墙壁飞快凝实，视野越来越暗，蜂拥而至的血色飞蛾，跟着撞了进来，大部分被成型的墙壁阻隔在外，还有一小部分被卡在了凝实的墙壁内。

季栩再次降下车窗，向后投放一面面墙壁，分段阻拦跟进来的血色飞蛾，直至中卡停下，季栩再次关闭车窗，和钟未宗一起解决飞进驾驶室的血色飞蛾。

相比外面那一群黑压压的血色飞蛾，飞进车里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中卡的大灯已经打开，钟未宗看着前方和两侧的光滑墙壁，啧啧感叹，“你这建造能力挺特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我把车开斜了，会不会等墙壁出现，车就被嵌在墙壁里了？”

“会，这会儿墙壁里应该还嵌着不少血色飞蛾。”季栩戴着手套，把血色飞蛾的尸体堆起来，统一扔到窗外。

钟未宗觉得挺危险，“嵌起来的血色飞蛾会死吗？”

季栩擦干净车内恶心的黏液，“不清楚，没试过，但只要通道存在，被嵌起来的血色飞蛾就无法移动。”

季栩投放的通道已经尽可能靠近边界了，可对猩红光幕之外的人来说，还是太远了，看不清楚，只能拿望远镜观察，注意着通道的崩毁时间。

季栩靠在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钟未宗看了他好几眼，想和他聊聊有关纯净种子的事，或者谈谈深渊裂缝以西的情况也行，最好能问问青江市的情况。

他们的反应告诉钟未宗，他们知道青江市，说不定还是从那附近过来，可他不明白，如果这几人真的知道青江市，又为什么要刻意隐瞒？他们在隐瞒什么？

看季栩微微蹙眉的样子，像是很不舒服，又像是很疲惫，钟未宗有再多的疑问，暂时都问不出口，他想让季栩休息一下。

季栩不是在休息，他在意识世界构建真正的通道模型，头痛持续不断，他的回溯时间的确提高了，意识世界变得更加宽阔浩大，精神能量也更加厚重庞大。

与之相对的就是头痛，比起之前的疼痛等级更高了，这可能就是加深二次入侵畸化程度的后遗症，是他必须要承受的，除非他的二次入侵也能达到完美畸态。

……

突然的震动惊醒了沉浸在意识世界中的季栩，他猛地睁开眼睛，“过去多久了？”

钟未宗死死攥着造型独特的手机，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一小时二十三分钟了。”

足够了，只要建起通道，时间足够车辆横穿猩红之地了！

又是一次震动，通道带着中卡都在颤动，后面黑洞洞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车上不知道，留在猩红光幕之外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紧张的心脏都要停跳了，他们从望远镜中，看见了那只巨大的血色飞蛾王，它正在攻击通道！

攻击方式见所未见，那巨大的翅膀下方的血色“绒毛”，疯狂延伸，在空中翻缠，拧出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尖锥，正用那古怪的庞大尖锥一次次攻击通道，那力道，隔着猩红光幕都好像能听到轰轰声。

猩红光幕之外的人，自从看见通道出现，就开始计时了，一群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祈祷通道能坚持时间长一点。自从坚持了半小时，之后每多一分钟，都让他们无比激动，直到现在。

程蓦四人都要急疯了，“你不是有手机吗？联系钟队长，让他赶紧出来啊！”

他们刚刚看到姜饮接电话了，震惊无比，没想到巨城连手机都有了，好奇之下，他们问了手机的价格，是不是在巨城就能买到。

姜饮告诉他们，这些手机都是特制的，工序复杂，用了不少畸化材料，市面上买不到，更不会人手一只，手机离开畸化基站的覆盖范围就没有信号了。

所以程蓦他们想买手机带回去，根本不可能。

姜饮也很着急，“没用，侵袭之地没有信号。”

程蓦急得跳脚，“季哥到底在干什么呀，莫不是睡着了吧？！”

此时的通道之上，已经被簌簌下落的鳞粉覆盖成了鲜红，血色飞蛾王的攻击也更猛烈了，每次凿下来都在同个位置，有了无数血色飞蛾的啃噬，加上鳞粉的腐化，又有血色飞蛾王的全力攻击，后方通道竟是真的被凿出了一个大窟窿！

猩红光幕之外一片惊呼，程蓦四人转身就往卡车上冲，要进去救人，被姜饮命人拦下。

在血色飞蛾王面前，进去再多人都是送菜，姜饮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通道后方轰隆声不断，刚刚那一声光听声音就不对，通道应该是被击穿了，轰轰声还在继续，已经朝着前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