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门:“萧老师在不在呀~”
房门打开,后面是萧恪又冷又黑的脸。
白宿毫不客气进了屋,打量着他的房间。
被子在地上,花瓶也翻倒,看来萧老师冲无辜的房间发泄了情绪。
白宿将被子拎回床上,花瓶摆正,笑呵呵道:“萧老师脾气真大,花瓶都要吓哭了。”
萧恪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审问的架势:“今天和……那小子去哪了。”
得,真开始审问了。
白宿想了想,道:“先漫步在幽静深林中享受二人独处的美好氛围,然后去了镇上看遍丹麦风土人情,最后还手把手一起做了很重要的事。”
“咔嚓。”萧恪手中的椅子扶手被他捏出了危险的声音。
“说人话。”明显听出他在强忍怒意。
“去带他找了个木匠师父拜师学艺,然后去镇上给客户量尺寸,最后师父手把手带他重新做了个相框装上了。”
“还有呢?”
“没了啊。”
“真的?”
“不信算了。”白宿转身要走。
轮椅被人拖了回来。
眼前,是萧恪满面愁容的脸。
“你知道么,你和他出去这一天,我心跳就没下过二百五。”
白宿:“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
他慢慢俯下身子,疲惫地枕在萧恪膝间,轻叹一声:“我讨厌别人怀疑我。”
萧恪这才露出笑容:“逗你玩呢。”
白宿:骗人!刚刚明显就是生气了!
“这个破综艺马上要结束了,回去后,有什么打算。”萧恪这句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出于私心,他真的不想白宿再参加什么综艺,安心在家做个美丽小白花,被他照顾着不好么?
白宿眨眨眼,认真想了想:“复健,然后,工作。”
“又要工作?”
“不工作你养我?”
“嗯,我养。”
“得了吧,就你每个月工资还是从我这出的。”
“我可以努力。”萧恪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白宿额角的发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白宿愣了下,睫毛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闭上眼,十指暗暗收紧。
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对他说出会给他一切想要的人,虽然不知道萧恪最后能否真的践行这个诺言,但他相信,起码说出口的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我很贪心,想要的很多。”
“没关系,我的后半生只为了实现你的理想而奋斗。”
白宿忽然撑起上身,双手环住萧恪的肩膀,轻轻将脑袋埋进他怀中:“你不能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萧恪知道他现在正伤感着,毕竟被全网黑了那么久,迫切需要一个能不求回报甘愿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人。他抚摸着白宿的后脑勺,轻声道:
“你这么聪明,谁能骗得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虽然已经打算好等元旦那天就对他说出真实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耍他。
这样的话,大概,要付出更多诚意吧。
白宿忽然直起身,从身后摸索几下,摸出一只小盒子:“对了,我买了烟花,已经天黑了,陪我去放烟花。”
另一边。
八点钟,天已经完全大黑,忙碌了一天的节目组也已经收拾好设备回屋休息。
农场一片阒寂,被黑暗笼罩,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投出昏黄光色。
一个高大身影踱步在农场的草坡上。
海因里希看了眼手表,表情几分不耐烦。
刚才他收到了顾青禾发给他的信息,说要给他个惊喜,约他在草坡上见面。
本来不想来的,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没礼貌,所以还是来了。
等了许久,才隐隐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从草坡背面走来。
“海因里希王子,抱歉让您久等了。”顾青禾走近,对着海因里希露出甜美笑容。
海因里希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语气淡漠:“找我什么事。”
“您跟我来。”顾青禾神秘兮兮道。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海因里希还是有点好奇的。
走了几百米,来到了农场最角落的车库。
顾青禾走到卷闸门旁,手里拿着把操控钥匙,笑道:“王子,准备好了么?”
话音一落,顾青禾按下钥匙,卷闸门缓缓上升,随即,一抹鲜艳的黄赫然出现。
车库里停着的,是一辆轩尼诗VenomGTSpyder全球限量超跑。
流畅的线条、明艳的色彩,无一不彰显着这辆车子常人难以一见的尊贵奢华。
海因里希渐渐睁大了双眼,情不自禁走到车旁仔细打量着。
这辆车,因为是限量款,所以在正式发售前就已经被土豪们全部预定走,而母亲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这学期获得全A的成绩,就想办法帮他搞来这辆车作为礼物。
本以为被半路退学的他彻底无缘这辆车,但这个顾青禾,竟然……给他搞来了。
“这是……”
顾青禾心中几分得意,笑道:“今天落单了,没事可干,索性去打听了一下,花了重金问你们国家的理务大臣租借来的,对方非常宝贝这辆车,我求了好久呢。”
毕竟他原文主角,有着一般人难以拒绝的魅力。
“考虑到您特别喜欢车,想着节目快结束了,总不能让您带着遗憾离去,所以,多花了些心思。”顾青禾说着,将车钥匙送到海因里希手中。
海因里希痴痴凝望着车钥匙,那种疯狂想要飙车的欲望彻底攻陷了理智。
但是,他的驾照已经被吊销,更何况母亲也叮嘱过,千万不能碰车,否则这辈子不会再让他考驾照。
看得出海因里希在犹豫,顾青禾便凑到他身边低声道:“这里没有交警没有摄像头,玩一次没什么的,更何况我们又不去市区,只在这里过过瘾。”
海因里希依然在犹豫。
“王子,您这次不开,下次可不知道就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重考驾照要几年以后了哦。”顾青禾故意放轻声调,语气是明显的诱.导意味。
海因里希咽了口唾沫,内心挣扎了许久,接着,他按下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一气呵成。
对于车的喜爱早已超过一切,甚至濒临疯狂。
他缓缓抚摸着方向盘,这种久违的感觉真振奋人心。
“吧嗒”,他打开了大灯,灯光飞驰老远。
喜欢这种感觉,哪怕只是打开打灯的按键音都格外悦耳。
*
白宿拎着根烟花点了好久,但一按下火机,就被夜风吹熄。
“去草坡背面吧,这里迎风不好点。”萧恪道。
白宿生气气:“讨厌,风都跟我作对。”
萧恪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办法总比问题多。”
两人乘着夜风缓步于草坡上,十二月的丹麦已经冷到接近零下,吹了一头一脸冷风,白宿冻得吸了下鼻子。
“要擤鼻涕么?”萧恪问道。
白宿掏了掏口袋,发现纸巾用完了,于是又用力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算了,没带纸。”
话音一落,一只大手按住他的鼻头:“擤我手上。”
白宿赶紧避开他的手:“那多脏啊。”
“我不嫌你脏。”
“可我嫌你手脏。”
两人有说有笑往草坡背面走,倏然间,一道刺眼灯光直冲两人脸,刺的两人抬手掩住眼睛。
“我讨厌开远光灯的人。”白宿抱怨了句。
“轩尼诗。”萧恪忽然道。
“你怎么知道的。”
“轩尼诗的大灯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萧恪道。
事实上,这辆车他家车库有,全球限量十二辆的车,他一人拥有两辆,一辆用来开,一辆用作收藏,所以见多不怪了。
“谁这么有钱,把轩尼诗开到农场来了,也不怕沙石磨坏底盘。”白宿往旁边移动了几寸,眯起眼睛看向那辆车。
旁边站着的那人,很眼熟,好像是……顾青禾?
那车里坐着的,是谢晋?
但是,一个诡异的想法忽然从脑海中冒出。
以顾青禾最近的表现来看,车里是谢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极有可能是……海因里希。
想到这个可能,白宿立马按下轮椅加速键,嗖嗖向着那辆车驶去。
车里,海因里希如获珍宝般爱抚着车内配件,外面,顾青禾的笑意难以掩饰。
心情真好啊,只要没有白必死在,一切都那么和谐……
妈的!
顾青禾看到了正向这边疾速而来的白宿,心情顿时down到谷底。
而白宿权当没有顾青禾这个人,径直到车边,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海因里希冷声道:“下车。”
海因里希握紧方向盘,剑眉蹙起,却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就像顾青禾说的,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摸到车就不知是何年何月。
顾青禾一下子将白宿的手打开,挡在车前,因为强烈的怒意导致五官都扭做一团。
妈的,白宿三番五次来坏他好事,不把这个人铲除真的难平心中怨恨,留他在这个圈子之后只会成为自己的成功绊脚石。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白宿,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横插一脚找存在感?”
萧恪上前一步,被白宿拽住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他现在处于被吊销驾照的状态,碰车就是违法,你非但不懂得帮他进步,还在这助长歪风邪气,我问你,如果这件事被别人发现了举报到上边,你能不能负责。”
“少在这矫枉过正,这里没有摄像头,又不在市区,要是事情败露,我第一个怀疑你!”
白宿被他气笑:“你敢保证这里没有摄像头?你又敢保证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你这么愿意满足他的爱好,干脆动用你的家族势力修改丹麦法律,把驾照还给他好不好。”
顾青禾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憋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没这个本事就老老实实依照规矩办事。”白宿看向海因里希,“下车。”
海因里希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不想惹白宿生气,但又无法遏制对车子的喜爱。
白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承认是我多管闲事,你开吧,我不会说出去,你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管。”
说罢,他转身滑着轮椅离开了车库。
萧恪在后面跟着,心情有点好,他还是第一次见白宿发火,这样就能说明他现在肯定对这王子烦透了心。
“别生气,我带你去放烟花。”萧恪趁热打铁,就要赶在他们家宿宿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关怀一波,这样白宿对他的好感度就会不断up。
“沙沙、沙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顺着晚风传入二人耳中。
萧恪惊觉地回头看了眼,就见海因里希正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
听到声音,白宿也停下了轮椅,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良久,海因里希抬起头,面容几分委屈,“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违法乱纪。”
他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处罚的小学生,高大的身形配上他悔不当初的表情,实在有些喜感。
“我只是,真的……很想开车,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对不起。”说罢,海因里希深深俯身,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萧恪:“别管他,让他自己冷静一……”
“很想开车?”白宿无情打断他。
海因里希点点头,忽然意识到白宿看不见,低低“嗯”了声。
“跟我来。”白宿扔了这么一句,滑着轮椅向前驶去。
海因里希立马小跑跟上去,也不敢和他走一起,一直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白宿身后,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顾青禾气势汹汹回了卧室,发疯一般将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还不解气,又把窗帘扯下来狠狠踩了几脚,仿佛那不是窗帘而是白宿的脸。
隔壁沈阙他们听到动静,知道顾青禾铁定又被白宿刺挠到了,也不去管他,任由他发疯。
只有谢晋关切的过来敲门,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管我,滚!”顾青禾怒吼一声,捞起枕头狠狠砸在门上。
谢晋无语,这几天他在顾青禾这儿就是讨不到好,真心觉得心累。
谁不是爹生娘养,凭什么就要处处让着他?
顾青禾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许久,他站起身一擦眼睛,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马换了副表情,笑得迎春花一样:
“赵总,抱歉打扰您了,是我青禾,嗯对,节目很快就要结束了,劳您挂念了。对了,您那边旗下的代言还有空缺对么?啊是,我想和您推荐个人。”
“叫白宿,您应该知道他的,最近在网上还挺有名气的,嗯,您看过他的代言照?那正好。”
顾青禾神秘一笑:“而且……您应该知道,他当初能接到小可美妆,纯粹是松山集团有个有特殊癖好的股东在背后帮了他一把,白宿这个人,没什么底线的,不管您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呢。”
他刻意加重了“不管什么要求”几个字。
“什么?您也早就相中了他,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么,元旦那天,我会送您份‘大礼’,敬请期待哦。”
电话挂断,顾青禾的嘴角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