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竟没能看出穆晴岚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她就是当初那个给霍珏供生的小东西,可是现在竟变得这样厉害了?
穆晴岚泄露灵压,是霍珏要求的。
他不敢透露穆晴岚的真实身份,但他私心里必须让这些人知道,他霍珏娶的人,绝非寻常人可以招惹。
穆晴岚自然是对这种小事无所谓的,按照霍珏说的做了。确实震慑住了不少一开始还在闲言碎语,说霍珏将继任大典和婚礼一起办很不妥的修士。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穆晴岚泄露出来的灵压,对场中大部分修士几乎是碾压性的压制。
修士们心思各异,但是在霍珏牵着穆晴岚朝大殿最上方走,有人宣称继任大典和婚礼一同开始之时,满殿的修士还是齐齐起身。
霍珏满心满眼都是穆晴岚,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典礼的高台,站定之后,同穆晴岚一起转身。
红袍曳地,金冠束发,霍珏周身属于茧魂境修为的灵压一层层荡开,将齐齐拱手庆贺的修士们,声音压得发沉,也显得更加真心实意。
“恭贺霍掌门继任剑宗,恭贺霍掌门新婚之喜。”
接着便是按照凡间礼节拜天地。
霍珏上无亲眷,穆老宗主也受不起他的叩拜,只拜了天,便是夫妻对拜。
铺满红绸的高台之上,穆晴岚同霍珏夫妻对拜,发冠撞在一起,哗啦一响,两个人一顿,而后同时发笑。
天地见证,这世间一切的悲欢离合,都有定数。
但只要初心不改,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典礼过后,穆晴岚被扶回新房。
霍珏继续待客,见各宗掌门,同修士把酒畅饮。
宴客场中欢闹声久久不绝,霍珏新婚燕尔面飞红霞,可把今天要来找茬的秦妙言看的不悦。
霍珏已经是茧魂境的修士,即便是她正邪双修,也不好轻易出手,更何况这可是天元剑派的地盘。
天元剑派已经不可同昨日耳语,今日来参加继任大典和婚礼的散宗修士,有些便直接是来看天元剑派实力投奔的。
今日之后,第一剑宗必将再现昔日繁盛。
秦妙言喝醉了,不打算在场中惹事,她准备去见见那个她至今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新嫁娘。
她悄无声息在人群中消失,轻而易举寻到了穆晴岚待着的屋子,将周围守着的弟子弄昏,翩然出现在了穆晴岚对面。
她一坐下,穆晴岚察觉到进屋的不是弟子,直接掀开盖头,一张鲜妍姝丽的脸蛋露出来,看了她一眼,笑着道:“秦谷主。”
秦妙言也笑着说:“想不到你供生后还能活着,竟然还变得这样强,你到底是什么?”
秦妙言有些微醺,不是真醉,是她任由自己醉。
旁人新婚,她却跑了小郎,心情极差。
穆晴岚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什么,霍珏这么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亲自追杀那些知情修士,手染鲜血,穆晴岚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本体是湘君山。
但她很感激秦妙言之前帮助霍珏稳住门中的事情,因此对秦妙言十分热情,忽略秦妙言泄露的煞气,给她倒了茶水,自来熟地同她闲话家常。
两个都不怎么矜持的女子到一起,又对彼此没有恶感,自然是迅速打成一片。
秦妙言很快忘了自己今晚是来找茬的,和穆晴岚聊得火热,她一个正邪双修,平时朋友也有限,好容易得了个知疼知热的小郎,还跑了。
而穆晴岚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统出身,对邪修包容度高得不可思议,两个人一拍即合,姐妹相称。
她们俩开始喝起了秦妙言带来的酒。
秦妙言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不刻意用术法去催散,是很容易醉的。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是一对儿的醉眼迷离,勾肩搭背。
秦妙言问穆晴岚:“哎,你看到霍掌门今天穿得像个成精的雉鸡了吗?”
“我自从认识他,他便是总板着个棺材板子脸,一身披麻戴孝,开口就能给人上坟。今天笑得嘴都要裂到耳根了。”
秦妙言好奇问:“你怎么让他这样的木头开窍的?”
穆晴岚本来有点微醺,但是聊起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她搂住秦妙言脖子,贴着她耳边传授自己的“绝世功法”,吐气如兰地打着卷,钻进秦妙言耳朵里,“一个字,缠。”
“烈女怕缠郎,一个道理嘛。”
“你不是说你看上的小郎跑了?你缠一缠他就回来了。”
穆晴岚绯红着脸蛋说:“秦谷主这等姿容、这等能力、稍稍伏低做小一下,天下哪个男子能拒绝?”
“尤其年纪小最好搞,”穆晴岚说,“你可得趁早赶快,不能让他经历了别的女子,那样就不好办了……”
“我,”秦妙言冷笑指着自己,“伏低做小追求男子?”
“我这辈子都不会干那种事情。他敢跑,我就把他腿打断抓回来!等明天我就去把他家里一锅端了,我就不信他敢不回来,我还给他准备了好药,保准他吃了以后,连亲娘是谁都认不出来……”
“哎,秦谷主此言差矣,”穆晴岚说,“这种事情,还要两情相悦才有趣。”
“你听我跟你说啊,这男女之间……”穆晴岚抱着秦妙言脖子,灌了她一耳朵淫.词浪语鬼祟邪招,灌得秦妙言这样身经百战的真人渣,都不得不感叹霍珏这新嫁娘实在是能屈能伸,手段了得。
秦妙言神色渐渐松动,而后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喝了两坛子酒,穆晴岚也开始松懈心绪,吐露衷肠。
“秦谷主,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什么偏方,就是容易让男女成孕的?”
穆晴岚摸着自己肚子,一张小脸艳若桃李,说:“我想和霍郎生几个孩子,但是始终没动静。”
秦妙言闻言眉梢一跳,她可是套出了不少话,虽然没套出具体物种,现在至少知道穆晴岚连个人都不是。
非人和人族生孩子,那可不止千难万难。
她本想直说,但是看着穆晴岚满脸期待,竟有点不舍直接戳破。
而且她眼珠子一转,到底还是记霍珏放走自己小郎的仇,计上心来。
她从怀中摸出一瓶药,递给穆晴岚道:“这本是我为小郎准备的好东西,既然你教我追回他,作为回礼,我把这个给你,助孕。”
秦妙言表情阴险,这玩意吃了就算是快冷铁,也能烧成烙铁,这可是用鲛人那玩意制成。
秦妙言又加了一些特殊听话的东西,吃了比狗都乖,让做什么做什么,能将人内心欲望放大百倍不止,保证今晚新婚之夜,能让穆晴岚玩个尽兴。
穆晴岚一听助孕,立刻精神了。
抓在手里还不好意思,推辞道:“这等好东西,秦谷主不自己留着?”
“你觉得我像给人生孩子的?哈哈哈哈……”
“你留着玩,好好玩。”
秦妙言说完不久就走了,穆晴岚激动地摆弄着药瓶,觉得秦谷主可真是个好人。
等到宾客散去,霍珏总算是送完了人,腾出了时间回来了。
彼时夜色已深,穆晴岚趴在桌子上昏睡,手中捏着小药瓶,梦里和霍珏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霍珏把她推醒了。
穆晴岚醉眼迷离抬头看去,霍珏今日真是俊得没边了。
他素日要么一身白,要么便是浅青,今日一身艳红赤金,看上去简直俊美到刺目。
“不像雉鸡精……”穆晴岚看着霍珏,喃喃道,“像一尊化形的火凤。”
“你真好看。”
霍珏也垂头看着穆晴岚,红烛摇晃,他痴道:“你今日更美。”
穆晴岚还要再说什么,霍珏兜头把她的盖头盖上了。
然后用如意挑着,慢慢抬起。
这一瞬间,他们都屏住了呼吸,一切的蹉跎和往昔,构建成了他们走向彼此的桥梁。
穆晴岚和霍珏都望着彼此身上刺目的红,眼中也红了起来。
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属于彼此了。
霍珏挑开喜帕后,坐下来,摸了摸穆晴岚的脸蛋道:“等的不耐了?喝了酒?”
“喝了一点。”
霍珏亲自端过早早备好的酒杯,递给穆晴岚道:“那再与为夫饮最后一杯。”
他这一声“为夫”说出来,穆晴岚一个激灵,热切地看向他。
霍珏面色臊红,却没转开视线,低低叫道:“夫人。”
两个人痴痴望着彼此,而后交腕饮下杯中合卺酒。
霍珏抓着穆晴岚的手道:“从此以后,即便是生死,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穆晴岚眼中水波荡漾,起身就扑到霍珏身上,捧着他的脸便是一顿乱啄。
霍珏紧紧抱着她,两个人俱是激动难抑。
他们跌跌撞撞起身,一边朝着床边走,身上的衣袍发冠便是一路掉。
霍珏此生从未如此高兴过,抱着穆晴岚抵在床上,正要亲吻,穆晴岚给他塞了一个小药丸。
“这是?”
“坐胎药。”
“我也吃了。”穆晴岚总觉得现在自己都要烧起来,这药效果肯定好极了。
霍珏顿了一下,失笑。
但是不疑有他,穆晴岚不止一次给霍珏找这种药吃,不光给霍珏,她自己也吃。
霍珏不打算告诉她,他们之间恐怕很难成孕,他不想打破穆晴岚任何的美好幻想,他宁愿时不时吃一些这种奇怪的东西,安穆晴岚的心。
反正到他们这种修为,寻常毒药都已经失去了作用。更何况是这等凡物?
但是霍珏没问清楚,穆晴岚这一次的药可不是凡间找来的,而是出自无间地狱谷主之手。
当然了,秦妙言也不可能药死天元剑派掌门人。
她跟霍珏没什么大仇,何况她喜欢穆晴岚,一个小小捉弄罢了。
但是新婚之夜,霍珏却犹如堕入一场大梦,这种药对穆晴岚这非人的效果顶多是催.情。
但是对霍珏这样的修士,那就是要命。
霍珏一个洞房,洞了整整十五天。
十五天,天元剑派雪松院封得死死的,段琴轩根本不敢让任何弟子靠近,因为他们新晋掌门又哭又笑,活像个失心疯。
派人去无间谷寻解药,对方却道药效过了自然解。
穆晴岚体验了非常离奇的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面,霍珏就没有安静下来过,幸亏他们都不是人,要么光是磨也磨穿了。
而且穆晴岚但凡下地,霍珏就哭,哭得宛如带雨梨花,抱着她一遍遍问她是不是不爱他了。
穆晴岚知道被秦妙言给耍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霍珏她是真的从没见过。
霍珏就算是不正常那段时间,也没有如此敏感脆弱又爱哭过。他受药物影响,一张口,便是甜言蜜语,什么破廉耻的话都说,闭上嘴,也满心满眼都是她。
穆晴岚觉得这些天,她要被霍珏的泪水和蓬勃爱意溺毙了。
霍珏算是在这些天里,将自己所有不为人知,不为外人道的想法、做法、全都说了个遍,做了个遍。
等到大梦初醒,霍珏整整在窗前枯坐一天。
但是穆晴岚一碰他,他还下意识的眼睛泛红,鼻子发酸,更多的是羞愤欲死。
不过两个人的感情确实因此更上一层楼,仿佛又恢复到最初心动的那个时候。毕竟这几天破掉的廉耻是一辈子也补不回来的。
后遗症便是他们只是看一眼彼此,便觉得心惊肉跳,羞赧难言。
此刻他们一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浮云蓝天,穆晴岚手指在霍珏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霍珏便是一个激灵。
穆晴岚“噗”地笑了。
她手指搓了搓霍珏脸蛋,自身后抱住他的脖子道:“羞什么嘛,夫君。”
霍珏耳根无声又红了。
他微微偏头,在穆晴岚唇上蹭了下。
窗外暖风吹拂在两个人周身,雪松院依旧是成婚之时的满目红绸,窗下的两个红灯笼撞在一起,发出轻轻响动,似是那日夫妻对拜碰在一起的额发。
时光烂漫,春意正浓。
他们的相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