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抓住那只手的瞬间,恍神了。
眼前是白茫茫的迷雾,只剩下他与眼前的人,而他抓住了对方的手。
纵然走在利刃丛生的断崖上,步上危机重重的险境,他也不会犹豫。
……
“军师无恙?”
岳棠回过神,他看着巫锦城欲言又止。
他为什么好端端的有了掰断利刃的能力,他总觉得这事跟萧寨主脱不了关系,尤其亲眼见到萧寨主也有这个本事,竟然从坍塌的崖底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路。
可是眼下显然不是盘根究底,问个明白的时候。
“我无事,寨主这边也安好?”岳棠眨了眨眼,暗示自己这边一切顺利,要招揽的魂魄他已经找到并且带上了,萧寨主在第三狱底层可有收获?
巫锦城一眼就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感觉十分微妙,就仿佛出门在外,家中狸奴殷殷期盼着他提着小鱼归来。
想到镜姑提到的情劫一事,巫锦城暗忖,这情劫如佳酿入口颇是上头。
“呼哧,军师,让让……呼哧。”
桑多扛着石柱,费劲地往上爬,发现巫锦城与岳棠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好捏着鼻子提醒他们别再握着手发呆了。
你们之前在溶洞里拆炼魂阵的时候,握了无数回,还嫌不够?
“这是?”
岳棠吃惊地看着石柱。
桑南等人也不例外,万万没想到首领带回来的不是魂魄,而是石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拆了地府的阎罗殿呢!
“……石头里面有人?”
岳棠很快就发现了关键,“这些都是修士?”
巫锦城颔首:“修为很高,就是没有神智,也不知是否能恢复。”
桑多悄悄跟巫傩们对视了一眼,其实恢复与否,影响不大。
他们南疆有秘术,擅养毒虫、可以驭鬼驱尸。到了他们这一代,杀恶神后得了自由,更是由于自身缺陷苦研两种法门,即养尸与养魂。
前者听起来像邪术,其实只是巫傩们挑选与保养“衣服”的方法。
后者就很有说道了,当年救出的许多族人受折磨太久,怨恨太深,魂魄都有了残缺。神智失常浑浑噩噩十分常见,严重的还会忽然发狂,他们耗费了一十多年,不也慢慢养回来了。
要知道,最初重建的巫傩神庙可是找不出几个正常“人”。
比起溶洞里那些心思多眼界小的修士,石柱里这些无法动弹不能说话的魂魄显然更适合南疆,所以桑多扛柱子完全扛得心甘情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必须尽快离开。”
岳棠又看了石柱一眼,确定这东西不仅封住了里面的魂魄,也隔绝了内外的气息,根本感觉不到这里有很多高阶修士。
桑多一愣,刚想问去哪儿,就听到巫锦城说:“邪修逃走的地方。”
原来不是个汇合点,是真的要从这里借道吗?巫傩们心想。
“什么?我们要去第四狱?”
凡人魂魄有些紧张,巫傩们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无他,血池地狱,大概是整个地府里他们最不惧怕的刑罚。
“军师,拿好令牌。”桑南塞了一块令牌过来。
岳棠没有拒绝,毕竟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挡得血池的侵袭。
他已经见识了寒冰地狱与刀山地狱,各有各的厉害之处,血池地狱在人间没有“刀山火海”那么有名,但是谁敢小看呢?
想到这里,岳棠又不小心掰断了几根拦路的利刃,然后陷入沉思。
“……”
呃,肯定是刀山地狱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
哪怕他失忆前是个修士,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岳棠坚定地想!
刀山还在不停地崩塌。
巫傩们也搞不清这是被第七狱鬼王之力影响的,还是刚才岳棠与巫锦城拆的,反正又不用他们修,先跑再说。
桑南依靠着行军打仗都难得一见的天分,在地形面目全非的情况下还是找准了方向。
“就是这里。”
桑南示意只要挖开前方的路,就能找到之前鬼卒驻守的地方。
“第七狱与第三狱的鬼将一直在这里监督,虽然这里曾经被邪修冲破,但是现在也肯定封死了……还能走吗?”
桑南的担忧,也是大家心中所想。
岳棠却在摇头,不等他解释,巫锦城抢先一步说:“你忘了另外一头是第四狱,如果换了平日,他们自然会尽力协助,补上这个薄弱点。”
可是现在,看地府几个鬼王打起来的架势,第四狱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天然的突破点呢?
桑南眼睛一亮,明白了首领的意思。
“我们就在附近等着?等第四狱的阴兵过来,我们再借道?”
“不错,第四狱的鬼王可能不会亲自带队。”
桑南精神一振,那鬼王刚才还带着鬼将,跟幽骨鬼王在第三狱上层发生冲突了呢!
幽骨鬼王跑下来了,第四狱鬼王却不见踪影,还以为他受伤或者知难而退了,原来早就盘算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等第四狱大军源源不绝地开拨过来。
现在的情形就好比监牢墙壁上有个洞,哪怕重新封上了,也可以被利用。
原本坚不可摧的墙有了薄弱点,也滋长了第四狱鬼王的野心。
“……前期挖掘这条通道的鬼军,充其量只会有一个鬼将,容易对付。我们必须在第三狱争斗彻底陷入白热化之前离开。”
巫锦城加重语气强调。
然后他忽然皱眉看了一眼没有太大动静的通道,疑惑地问:“桑南,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桑南茫然点头。
岳棠忽然笑了:“寨主所想并无差错,可要是第四狱鬼军的挖掘能力太差呢?”
巫锦城:“……”
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只能帮他们一把了。”巫锦城面无表情地说。
一条堵死的通道,两边同时挖掘,总好过一边开工。
岳棠顿时笑不出来了,他试探着望向众人——除了他跟萧寨主,还有别人忽然获得掰断利刃的能力吗?
众人齐齐退了三步,默契到令人咋舌。
这一退,就把藏在石柱后面的镜姑暴露出来了。
“咦,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