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易谦突然意识到鹿望北想要做什么,鹿望北根本就不想活下来了。
可是夏易谦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什么——
他就看到鹿望北的车飞速径直的朝那三人撞过去。
鹿望北的车速太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闪躲。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
鹿望北的内心却无比的宁静,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结局。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鹿与宁身上,面对他照顾长大的“弟弟”,他的内心却再也没有之前任何感情。
他只是想着,鹿与宁无辜吗?
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在乎了。
一切都因他而起,无辜不无辜又有什么意义呢?
鹿与宁被鹿家抚养长大,而现在鹿家所有人都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鹿与宁也理所应当的应该跟着一起去吧。
在剧烈的撞击声和汽车爆炸的轰鸣声中,鹿望北闭上了眼睛。
夏易谦眼睫微颤,在警笛的轰鸣声中,看着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闭了闭眼,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莫因雪知道鹿家最后的结局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谦谦最后还是选择生活在南市,他想要生活在他的哥哥曾经待过的城市。
莫因雪同意了。
巷子里荒废的小院子里。
莫因雪推开咔吱的门,院子里已经荒废许久,莫因雪却知道,这是李叔公曾经住的过地方。
他看着荒废的院子,原本的花圃杂草丛生。
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莫因雪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就好像——好像这里应该这里应该种满栀子花,在盛夏的蝉鸣中,这里会充盈着栀子花的香气,院子中会有一个少年,踮起脚尖,从树枝上将橘猫抱在怀里。
他不过是一晃神,脑中的画面就消散了。
莫因雪回过神来,他左手忍不住捂住自己胸口,那里突然有一阵闷闷的没有来由的痛。他这是怎么了?
一定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莫因雪踏进院子中,他从鹿予安的律师那里,找到了李叔公的画作,还有一部分画作在这间房子里。
不同的是,莫因雪在李叔公的画作之中还找到一些不属于李叔公的画——
笔法还有些青涩,但是却稚朴有趣,用色浪漫大胆。
天赋卓越,灵气逼人。
和李叔公厚重的积墨明显不是一个风格,但是却又能够看得出是师出同脉。
莫因雪几乎是一眼就意识到这是鹿予安的画。他心中微动,手指在画上婆娑。
他的指尖顺着画的笔触而移动,他仿佛透过这幅画卷,看到一个少年在灯下手执墨笔在宣纸上,少年有着黑色的柔软的头发,运笔灵性。
在某一个瞬间他仿佛看到少年察觉到他的注视,拿着毛笔,抬起头朝,浅棕色的眼睛透过画卷朝他看来。
两人双目对视。
莫因雪心中一悸。
如果少年不是夭折在最美好的二十岁,他的名字一定会被画坛知晓。
不久之后李叔公的个人画展将会在全国布展,莫因雪突然觉得,也许他应该在李叔公的画展中加一个小型画展。他想要让这个少年的画也被更多的人看到。
莫因雪在离开南市前,陪同谦谦去了鹿予安的墓碑前。
这是莫因雪第一次看到少年的黑白的墓碑照片。
照片中的少年被定格在最美好的二十岁。
莫因雪却看着少年的样子许久,突然有一阵没有来由的伤感,就像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消失不见。
他将手中的一簇洁白的栀子花放在少年的墓碑前。
莫因雪突然想,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个少年会在自
己和外公的身边长大,他们会有更深的联系,他可能会称呼自己哥哥,而他则会有一个乖巧又勇敢的弟弟。
莫因雪对墓碑上的少年说:“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相识。”
他转身离开墓园,风吹过他的衣摆。
他感觉眼角一阵冰凉,莫因雪着才发觉他的眼泪不知不觉毫无缘由的流了下来。
……
在今后几十年间,南市美术馆都以拥有数量颇多的当代国画大师——李月逢先生的作品而闻名,他和他唯一的弟子鹿予安开创了独特的丹青流派。
南市美术馆为李月逢先生和鹿予安先生设立的专门的展厅。
“很遗憾的是在两人名字名扬画坛之前,两人都已经过世。”美术馆的女讲解员为参观者讲解着南市镇馆之宝的来历,“在他们生前,两人在画坛都籍籍无名。如果不是莫因雪老先生慧眼识珠,而这一批宝贵的画作差点就无缘和大家见面。”
“特别是鹿予安先生传世的画作并不多,我们看到的这些,都是莫因雪老先生的私人藏品。莫因雪老先生几乎一生都在寻找鹿予安先生的画作。”
“莫因雪老先生一生都在致力发掘扶持画坛有潜力的新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终身未婚。”
“据说,现在莫因雪老先生就定居在南市,经常会来美术馆参观这些作品。如果运气好,我们还可以碰到他。”
讲解员带着参观者们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经过。
阳光透过浅蓝色玻璃墙照在老人的身上。
带着深棕色围巾的老人在阳光下仰头看着墙上的灵动自然的丹青,就如同看望多年老友一般熟稔,来这里看望这些画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莫因雪仿佛又想起那个记忆中从未真正见过面,却贯穿他整个生命的少年。
莫因雪恍惚的想,如果还有机会,他想要真正的去认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