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目光顺着他的背影,移开视线。
“你要跟他说一下吗?”阮毅悄声问,“他看上去还挺担心。”
“不用了。”纪泽摇头,“等确定下来再说,目前也不知道手术的具体情况。”
阮毅咂舌:“所以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还行,不做就这场表演赛打完退役,手术成功就S赛打完退役。”纪泽慵懒地阖上眼,“职业的训练强度太大,损伤已经造成,医生说想多打两年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阮毅紧张地握住筷子。
纪泽笑笑:“投胎到十八岁。”
阮毅:“……”
阮毅拳头硬了又硬,差点就要成为单杀Fade第一人。
“你监督他们好好练,Other很多时候还是会上头,打法没有你稳。”纪泽说,“我先走了。”
阮毅沉默,目送纪泽带上门离开,什么都没说。
之前一起组建起JG的几个人,最先走的是兼职老板的AD,其次就是他。
如今,纪泽也要退役了。
之前在网吧一起打游戏冲分的时光,就像一层雾般,蒙在他眼前,转眼散尽。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阮毅移过眼,看着训练室已经纷纷点亮的电脑,以及坐在正中央,正认真听着梁天训话的少年。
好在新的宴席,已经组建起来了。
LPL的中单,远没有落幕。
*
穆白握着鼠标,进入了游戏。
他满脑子还是刚才基地门口响起的关门声。
纪泽真的出去了。
他出去干什么了?
还是医院吗,会像昨天一样很晚回来吗?
纪泽又是为什么,才不告诉他?
等等,他好像压根都没问……
那么要问吗?
穆白很不擅长这种主动和别人沟通的事,开口的句式在他大脑里盘旋了半天。
甚至想起了当年网上流行的“天上那朵云像不像你欠我的五百块”……
对面的塞拉斯忽然在他面前站定,头上“刷”地弹了个小表情。
那是歪着脑袋,猫耳朵旁边顶了个问号的悠米。
穆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操纵卡牌站在了旁边,同样弹了个UM的图标。
塞拉斯:……
【尤洲bestAD】:你是不是蠢。
【尤洲bestAD】:你忘记买装备了,别人给发表情了都不知道回家吗?
今天的训练赛是和UM约的,顶替中单辅助位置的是二队新人,穆白在之前聚餐的时候见过一面。
穆白看向右下角装备栏,果然空空荡荡,就只有一颗善良的游戏系统自动塞进饰品栏的眼。
【UM丶Wood】:……
【UM丶Wood】:抱歉。
卡牌站在塔下,原地点了回城。
【尤洲bestAD】:你在JG窝里是不是糟虐待了啊?神志不清了都,一会儿不要被你洲爸爸虐惨了啊。
这种失误实在太蠢,尤洲难得抓到一次机会,登时开始疯狂发消息嘲讽起来。
【jiangC只玩上单】:亲爱的我方AD,麻烦你低头看看自己的英雄,她是不是很漂亮,很扭,身上还冒着一颗颗小爱心?
【尤洲bestAD】:不是,你什么意思?
【jiangC只玩上单】:天啊,她居然是女枪!
【jiangC只玩上单】:你是哪来的自信,选着女枪说这种话?
尤洲:…………
女枪没有位移,压线又狠,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对面反包,来个完美的“被四包二”。
比赛里有队友照顾还好,在路人局,她就是和厄斐琉斯烬同等的指定被单杀位。
更别说穆白玩的还是节奏点卡牌。
【尤洲bestAD】:?你胳膊肘往外拐!
【尤洲bestAD】:现在都向着JG中单不向着队友了!
“穆白,你们UM自己人都那么搞的吗?”费安看着全体聊天,笑得停不下来。
穆白勾唇,很轻地笑了笑。
尤洲那么一闹,他的心情反而好上了许多。
也对,他应该相信纪泽才是。
相信纪泽有事会主动告诉他、相信如果他问了,纪泽无论怎样都会回答。
纪泽从来没有试图瞒过他,不管是什么事情。
尤洲倒也来者不拒,哪怕从来没有跟费安聊过天,也在几句挑拨下就和费安疯狂互动起来,白字刷刷地弹。
穆白重新走上线,开始补刀。
他现在都被叫做JG中单了,哪能辜负尤洲的好心。
然后卡牌和塞拉斯对混到了六级,秒升了大,落点稳稳选在下路。
黄牌控住女枪,配合早就埋伏在草里的费安,越塔强杀了UM的下路双人组。
女枪嗷呜一声倒地,纤细的躯体埋在召唤师峡谷的泥土中。
【尤洲bestAD】:???
【尤洲bestAD】:叛徒!!!
训练赛结束,今天时间早,UM连着一口气陪练了五盘。
胜率相当可观,卡牌的表现比之前一次训练赛失误少了太多,梁天都不由惊叹穆白是不是偷偷做什么课后训练了。
锁骨上吻痕刚消的穆白:……
“自从我们打了这个表演赛,国内训练赛真好约啊……就连OA那群抠门的都遮遮掩掩问我要不要打训练赛了。靠,之前他们宁愿顶着时差跟国外约,都生怕我们偷他哪怕一分钱战术。”梁天感叹着。
他拿出手机,给布谷打了个感谢电话,把不知道几百年前答应的请客吃饭提上日程。
穆白也知道,这次UM是真的掏出了老底。
江创的上单男枪是他最近才练出来的隐藏招式,在春季赛的时候一把都没有拿过,如今也拉出来在训练赛里表演了。
的确玩得很好。
训练赛结束,穆白又打了几局rank,训练室的大家都已经回去睡觉,纪泽还是没有回来。
他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一天时间,穆白早就在心里编排好了腹稿。
晚上要怎么逼问纪泽,灯光得到位,表情要严肃,最好是审问犯人那种……
要让纪泽知道,他是认真的。
穆白想着,双腿往椅子上盘起。
比赛所在的城市最近昼夜温差有点大,到了夜里多半会冷。
阿姨专程去超市给每个人都买了毛毯,平时放在椅背,冷了可以取下来盖脚。
穆白捏着毛毯,像是贪恋里面的温暖一样,小猫似的缩了缩。
……眼皮越来越沉了。
他感觉意识一点点地抽离身体,脑子浑浑噩噩。
恍惚中,似乎有一双手把他从位置上抱了起来,拢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
穆白靠在他的臂弯里,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嘴里破碎地嘀咕几句,而后又支撑不住,蜷在他的手臂间睡了过去。
纪泽手臂上缠着纱布,看着兀自捏着他的衣袖的少年,低下头,抚平穆白的额发。
他用手肘轻轻推开房门,把穆白放在床上,捻好被角。
窗帘还开着,窗外月光黯淡。
纪泽弯下腰,嘴唇凑到穆白耳边,眼睫扫过穆白垂下的黑发。
他亲了亲穆白的耳廓,耳语般轻声说:“睡吧,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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