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对影十九不满已久,早就想对程亭钰提及了,但是方才温明蕴帮了他很大一个忙,如今他倒是不好讲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温明蕴,就见她恰好也看过来,女子脸上似笑非笑,分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却也丝毫不阻拦,像是无所畏惧一般。
程晏顿时就迟疑了,倒是程亭钰听了这话,长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程晏眉头一皱,顿时有些嫌弃地看向亲爹。
他方才那句话的重点在“有人陪”三个字,一路上影卫相送,可都是大老爷们儿,难道他就听不出弦外之音吗?
程晏竟然头一回觉得,亲爹是如此的傻白甜,连话外音都听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智商不高的根源,找到了,原来是随了爹。
最终程晏还是没有当面说出来,毕竟这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李管事以及其他下人,若是说出来只怕对温明蕴的名声有碍。
温明蕴刚帮过他,他可干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很显然,如今的程晏已经会考虑到诸多因素了,不再像当初那么冲动。
他没再吭声,倒是让程亭钰和温明蕴颇为意外,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心照不宣地没再提此事,而是重新开了个话题。
“你们在作甚?”他主动询问。
“来看看树爷。”温明蕴答。
“树爷?谁?”程亭钰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没对上号。
程晏立刻解释道:“就是这棵橘子树,我之前不懂事时,认下的干爹。”
他干咳一声,越说到后面,声音压得越低,显然是不大好意思。
“这棵不是吧,这棵虽然也是橘子树,但不是国公府那棵。喏,那棵才是呢!”程亭钰看了一眼,立刻摇头否认,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道。
两棵树的泥土都很松散,显然都是新移栽过来的。
几人转头看过去,就见那棵树也的确是橘子树,光秃秃的枝丫,两棵树高度差不多,树干粗壮也很相似。
“李叔,这是怎么回事儿?”程晏的脸色都黑了,合着他说了半天的干爹,还认错了。
李管事也很惊慌,再三盯着左边的橘子树看,忍不住问道:“大爷,您是不是记错了?之前您就说是这棵树,您瞧瞧这树上还有道刮痕呢。”
“啊,是吗?不对啊,花匠不是跟我说,这一路上把树保护得很好,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吗?程晏,你干爹身上原本有刮痕吗?”程亭钰明显也不清楚,他看起来有些茫然。
程晏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十分的无语。
“爹,这不是你让人送来北疆的吗?你都不知道谁是我干爹,就种上了?”程晏满脸的难以置信。
程亭钰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不是我干爹,我实在分不清楚,你来认哪个是,你告诉他们,以后别再弄混了。”
程晏只盯着他看,也不吭声,父子俩无言以对片刻之后,还是程亭钰先开口了:“你不会也认不出哪棵是你干爹吧?”
“这认人都有些认不清的,我认不清树也很正常,况且它俩长得这么像。爹,我都怀疑您是故意为之,为什么要整一棵如此相像的橘子树来?家里就这么缺橘子吃吗?”他被问得无可奈何,忍不住质疑。
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买一棵橘子树?
“这不是怕你干爹寂寞,想着给它整个陪伴嘛,如果看对眼了就当你干娘,看不对眼也可以当兄弟。其实你叫错了也没关系,另一棵树你就喊干娘,总归是一家人,谁也吃不了亏。”程亭钰的语气有些无奈,还很惋惜。
他明明是想干好事的,结果好心办了坏事儿。
“爹,你真是——”程晏气得跺脚,他直接转向温明蕴,对她说:“三娘子,我错怪你了,下回叫上更像的那个侍卫,我们一起去踏青。”
说完这话,他转头就走了。
温明蕴一听他这话,顿时轻笑出声,显然程亭钰这行为是把程晏气得够呛,往常程晏对影十九十分警惕,就怕影十九和温明蕴独处,他恨不得随时随地介入。
而如今却说出这种话,他觉得要换成更像的影十三才行。
“哎,这小子。”程亭钰自然听明白了,他无奈苦笑,伸手招了个小厮上前:“去把花匠叫过来,仔细跟少爷说清楚。”
“是。”小厮领命而去。
男人走上前,牵起温明蕴的手往后院走。
“你是骗他的,还是真把他干爹弄混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都一起喝过酒了,怎么可能弄混,一开始老李说的那棵树就是对的。这不是刚见到他,心里想念,忍不住想逗他几句。”他苦笑着回答。
“只是没逗好,逗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