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扭头道:“真的公开。”
陆黎舔了舔虎牙,亲了一口姜宜。
姜宜想了想,他皱着鼻子,终于说他亲得太凶,拖着抱枕要去沙发。
陆黎伸出长腿勾住他,用鼻尖碰着姜宜的鼻子,亲昵地蹭了蹭,拖长声音说下次不会了,蓝色的眼睛湛蓝得像宝石一样,灼灼地发着光。
———
第二天下午。
姜宜和陆黎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到满了人。
上了大学,大家其实没变多少,程晁报了临床医学,姜宜听陆黎评价过挺符合的,冷面煞神,钟茂和秦斓都报了相关的金融专业,应卓翰则是报了设计相关的专业。
一群人几乎都还跟以前一样,应卓翰的小卷毛扎成了一个丸子,一米八的长腿憋屈地缩在角落里,让位置给钟茂切歌。
一边缩着腿一边狂骂钟茂赶紧切歌。
钟茂奋笔疾书地写着字,被应卓翰踹了一脚后,他才郑重道:“别吵。”
“给我们陆哥找歌呢。”
下一秒,他乐道:“找到了。”
“无名无分最可怜——”
“哈哈哈哈,陆哥,你最爱的歌!”
陆黎:“……”
程晁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搭在一块,望着姜宜,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道:“这里。”
姜宜坐了下来,才发现自己那块位置被人拿过消毒湿巾擦拭过。
一块沙发,消毒湿巾擦拭的位置方方正正,他座位旁边陆黎的位置,一点消毒湿巾擦拭过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有人拿了一把直尺,分毫不差地丈量了出来。
程晁偏头问姜宜怎么来得那么晚,陆黎挑眉悠悠道:“路上堵车。”
姜宜叉了一块苹果,塞进了陆黎的嘴里。
他生怕陆黎嘴里蹦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比如
——“不好意思出门晚了是因为我们不小心在门玄关上亲了十分钟的嘴。”
——“哦对了,你应该不知道那种感觉吧?那多多少少是有点可怜了。”
姜宜为什么会那么清楚。
因为在他把信封交给陆黎的第六天,他们搬进学校外的房子的第一天,他亲眼看到陆黎撑在洗衣机旁,一边摁着洗衣机,一边矜持道:“不好意思接电话晚了因为刚才准备洗衣服在分衣服。”
“我得掏一掏衣服的口袋,姜宜他把装着工资的信封给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装着工资的信封给我吗?”
“因为他说要给我住大房子。”
“哦对了,你应该不知道那种有人想让你住大房子的感觉吧?那多多少少是有点可怜了。”
那天姜宜默默听了两分钟,又默默地走开了,并下定决心下次不要给陆黎信封,直接转账给陆黎。
包厢里回荡着无名无分最可怜这首歌,但沙发上的陆黎却跟上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长腿交叠搭起,神情傲然,微微抬着下巴,颇有点几分昂扬的姿态,显然已经跟这首歌格格不入。
仿佛在用蔑视的姿态告诉全包厢的人。
昔时今日,是时候该切歌了。
姜宜默默嚼着果盘里的哈密瓜,不是很想抬头。
他在心里念叨叨地复盘着自己的出柜小作文,希望能够以最完美的一面向自己的好朋友展现这份感情。
稿子有头有尾,声情并茂,是他奋笔疾书琢磨了一晚上的小作文。
毕竟任谁突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喜欢同性,还跟其中的一个好朋友谈了恋爱这件事,都会受到惊吓的。
特别是程晁。
还看起来还有点恐同。
不过没关系。
姜宜在小作业中差不多用了五分之二的笔墨来攻克程晁。
有理有据,还用上了以前程晁教他写作业的格式。
包厢里,一群人唱了大半天的歌,姜宜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气氛也正好,是时候也可以开口了。
但头一次对着朋友出柜,姜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
陆黎伏在他耳边,悄声跟他说要不要他来说。
姜宜立马晃着脑袋,表现着自己的惊恐。
开玩笑。
要是让陆黎来说。
他恨不得提着音响拿着麦克风,从负一楼停车场走到楼顶天台,一边走一边说他们谈恋爱的事。
姜宜想了想,跟包厢里的人说自己去上一下厕所。
陆黎也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后,说要跟他一起去。
走出包厢,姜宜关上包厢门后,耳边安静了许多,他低头正要掏自己兜里的稿子,就被人环住。
姜宜被陆黎拉着走。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宽大安静的卫生间,刚进卫生间,陆黎就把他环了起来,扣着他的头亲了亲。
他低声道:“还没有准备好?”
姜宜微微摇了摇头,他舔了舔唇,小声道:“快了。”
出来再过一遍小作文。
他一向都是这样。
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板有眼,哪怕是出个柜,也跟国旗下讲话一样认认真真。
陆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又觉得面前人可爱得要死。
他没忍住,带着面前人推开了卫生间里最后一间隔间门,带上门后就低头吻了下去。
姜宜今天穿的是衬衫,为了遮住吻痕,扣子一丝不苟扣到了最上面。
其实印子已经很浅了。
这几天姜宜都不爱在床上,而是爱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拼图,很少跟他亲近。
陆黎吻得很轻,仿佛怕吓着面前人,只是吮吸着面前人的唇瓣,把淡色的唇瓣舔舐吮吸得如同饱满浆果,一下一下地摸着面前人黑发,姜宜微微垫着脚尖,环着他的颈脖,呼吸有些发颤。
“早说了他们肯定不是去上厕所——”
“一个跟着一个出去怎么可能是去上厕所——”
“我靠,快快快,我刚才好像吃多了,程晁,给老子包纸——”
交叠的脚步声炸地一下响起,最后一间隔间里的两人倏然停了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最后一间厕所隔间门被人风风火火猛然推开。
抓着纸巾的应卓翰跟厕所隔间里拥抱的两人两两相望。
“……”
“靠——”
应卓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惊慌失措地爆了句粗话。
身后的钟茂兴致勃勃地冲上去要把他踹进厕所里道:“进去拉屎吧你,磨磨唧唧什么呢?”
钟茂冲了上来,也是一个紧急刹车,跟叠罗汉一样趴在钟茂身后,一抬头,跟着一起惊慌失措地爆了句粗话。
“靠——”
秦斓啧了一声:“干嘛什么呢?抢厕所啊?”
他上前刚想看最后一间厕所到底有什么玩意让两个人慌成这样,抬脚后一抬头看到隔间里的两个人,也是一个急刹车,没稳住身形叠在钟茂身上。
最终还是没忍住道:“靠——”
“……”
厕所最后一间隔间里,大门敞开着,门口前三个人跟叠罗汉一样,沉默地堆在门口,不敢看隔间里的人。
隔间里的姜宜脑子短路了。
下一秒,抽着烟的程晁单手插兜,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最后一间隔间门口,伸手把敞开的隔间门关了起来。
跟高中那时帮体育室里偷偷亲嘴的两人关门的动作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