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笑了起来,神代以知看着他歪了歪头,他笑着解释道:“我想起之前,你和zero抢最后一块鸡肉的事。”
神代以知撑着下巴回忆了几秒钟,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他已经记不清诸伏景光说的是哪次了,但是回答还是很好回答的:“因为零每次被挑衅就会变得很有气势,不觉得很有趣吗?”
降谷零的性格就是这样,特别的争强好胜,一旦有人挑衅就绝对会反击,稍微有点恶趣味的人都会忍不住逗他的。
“你们两个可真是……”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无奈地摇头。他想起来之前也问过降谷零类似的事情,那时候还是高中生的少年仰头看了会天空,才说道:[他喜欢的话就陪他玩嘛,你不是也很喜欢逗……]
打住。
结束了短暂的用餐,神代以知蹲在他身前看他手上的伤口,手轻轻的按了一下:“这样会痛吗?”
他说着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绯色双眸露了出来,恍然间和记忆中的什么画面重合了起来。
不久前的记忆闪现于眼前,白色长发的男人,实验,眼睛,琴酒……
碎片状的回忆像是蜘蛛网般慢慢串联在了一起,但是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片,他盯着神代以知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hiro……景光?”神代以知又叫了他的名字,诸伏景光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眼睛中充满了紧张。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吧?”诸伏景光忽然有些焦急的问道,“只剩下一个妹妹?”
神代以知有些莫名其妙,微微愣了愣,还是回答道:“嗯。”
“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会是巧合吗?”诸伏景光说到一半,自己的思绪也飘远了,他几乎是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他们的目标是你?对不对?”
诸伏景光也半蹲下来,与以知平视着,他双手扶住了以知的肩膀,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所以才……”
神代以知忽然笑了,抬起手轻轻地在诸伏景光脸上“啪”地拍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语气听上去和往常没有区别:“说什么呢,不要过度解读啊。”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难过,声音像是雪花一样渐渐地融化了。
“景光是知道的吧,我的身份,真正的那个。”
脸颊接触的手指冰凉,像是冰一样。
“我是……不行,果然还是说不出口。”他尝试着开了几次口,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嘴,“但是就算什么都不说,你也肯定知道的,看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份上,让我蒙混过关吧。”
“什么叫‘以前是朋友’。”
诸伏景光的手指紧紧地扣在神代以知的肩膀,有些痛,但此刻这样的痛楚却不显眼,完全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字面意思,最好理解的那种。”
诸伏景光的手指用力到要穿透他的肩膀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吓人,神代以知也有点想哭,但是他难得的,控制住了那种突如其来的情绪。
“你不会以为,捂住耳朵就听不见了吧?”
他伸出手覆盖住诸伏景光的手,一点点将他的手指扒开,但是真的松开时,他感觉到了十分难过的不舍。
——这下是彻底结束了。就算他最后能活下来,也没办法回去了。
“我们是敌人。”
还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提醒他的。
“卧底行动也该结束了,你和零都是。还有啊,你们条子的演技再好,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像我,组织里的其他人可都是没见过我。”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颓唐,他闭上了眼睛。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就算是虚假的骗局,也想着可以多维系一段时间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但是该结束了。”
“为什么?”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声音。神代以知的脚步一顿,诸伏景光站了起来,几步追上了他。
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如同阳光下的蔚蓝海面,温柔而又坚毅。
“这个理由没办法说服我。”他伸手握住了以知的手腕,来自人类的温暖的体温让人有些眷恋,“我不认同。”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寂静地能听见白炽灯的灯丝烧灼的声音。
“你知道吗,景光。我真的很讨厌警察,看到就会反胃的程度。”
神代以知挣开了他的手,温度消失的瞬间,有些发冷。
“再纠缠下去就没办法善了了,现在回去你还是诸伏警官,就算你想陪我进监狱我也不会允许的。唔,我也不想进监狱……这些年来谢谢你们。”
他伸出手在诸伏景光的肩膀处轻轻推了一下,青年被他推地踉跄了几步。
“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到此为止了,交朋友的游戏。”
他背对着诸伏景光,微微侧身对他说道,门的阴影遮掩了他的半个身子,正是因为有光才会有影子
“再见。”
……
……
反手带上门,神代以知的情绪实在是没办法高昂的起来,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词语来表达,但是如今的结果却是他咎由自取。
但要是不这样做,景光就无法离开了。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神代以知低声问道,视线落在脚尖的那一小块地面。
靠在一旁墙边的冲田白野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小心翼翼地戴上。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转过脸来露出了微笑:“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但是结果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别。”
在那种地方看到景光,神代以知就明白了组织的意图了。
他此刻看到的还算健康的诸伏景光,是交换的代价,也是提前预付给他的定金。如果他没能如期交货,定金也要被收回了。
既然组织先前能容忍卧底的苏格兰在组织内行动,所以景光肯定是可以回去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组织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要用如此曲折复杂的手段,明明他才是势弱的一方,十二年前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期。
但是……
“琴酒呢?”神代以知问道。
“他不会有事的。”冲田白野笑着回答道,他摆弄了下眼镜,看起来像个斯文败类,虽然这样说他,他大概会很开心地应下来。
神代以知放心下来,既然连景光都没事,他们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骗他。他在意的人都好,那就没问题。
“送苏格兰离开这里,不准再对他们出手。”神代以知说道,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我会配合你的。”
“这些倒是没问题啦……”冲田白野说道,语气略拖的长了些,仿佛在思考,“只是以知你真的相信我吗?”
他笑着说道,有些不怀好意。
神代以知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的脸,绯色的眸子下方有两颗特殊的泪痣,面容一如既往的精致美丽,已然该看习惯了的冲田白野却屏住了呼吸。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苏兹。”
神代以知的语气有些冰冷,他和冲田白野做了两年搭档,就算从始至终这个人都在演戏,对于和冲田白野相处他也是有一点心得的。
好好和他说话是没用的,最好不要对他用任何敬语,越粗暴他就会越温顺。
冲田白野有些沉迷地看着他的眼睛,手垂了下去,带着那副金边眼镜也掉在了地上,镜片碎成了两半,他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朝着神代以知的方向走了半步。”
“我知道了。”冲田白野的神情变得内敛,就像是有了项圈的恶犬,在主人面前收敛了利齿,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遵命,我会照做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在神代以知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仰起脸看向气质变得更像他喜欢的类型转变的青年,像是哀求般问道:“再叫一次可以吗?我的名字?”
神代以知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着嘴看着冲田白野,几秒后,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冲田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