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刚刚被叫‘妈妈’的全新体验,让琴酒忍不住低声问道,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和一个睡着的人说什么呢。
“哥哥……”
“……”
“不是故意骗……骗你的……所以……别离开我。”
琴酒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最终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以知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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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不需要闹钟,六点半的时候神代以知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冬天起这么早简直就是折磨,想起他表弟作为篮球部的主力,为了社团活动的训练,每天五点就要起床,意志简直太坚定了。
今天尤其,只是想象要离开被子,脱掉睡衣然后再穿上冰凉的衬衣,腿上还要绑冰凉的衬衣夹,衬衣外面穿皮革的背带,隔着薄薄的衬衣,凉意就会渗透进来,他就不禁往身边的热源靠了靠。
等等,睡衣?谁给他换的睡衣?
还有,热源又是什么?哪里来的热源?
仿佛是忽然意识到生活并不平静的恐怖小说男主角,神代以知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更离谱地是,他被人抱在怀里,他的手还从人家的衣服下摆里伸进去,放在最温暖的腰侧暖手。
SOS——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怪异,对方的手腕稍稍用力,两人就靠得更近了,他在外面凉了一小会的鼻尖触碰到了温热的胸膛,然后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这都猜不出来是谁他干脆吞弹自杀吧。
神代以知咽了咽口水,他努力回忆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似乎是在爸爸的那个房间睡着了,然后琴酒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居然毫无反应……
好吧,虽然神代警部……现在是警视了,神代警视平时是个还算警觉的人,但是在琴酒面前是没有‘警戒心’这种东西存在的。如果跟踪他的人是琴酒,他甚至感觉不到有人跟着他。
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昨天还在一个人苦苦纠结琴酒到底更爱他还是更爱工作,最后辛酸地得出他哥应该更喜欢工作的结论,从而连私下里见面都刻意避免了,结果现在发生这种事,不是显得他很蠢吗?
神代以知沉默了,虽然他一直都没说话。
他的脸贴着琴酒的胸口,听到了对方的低笑。
以知:很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琴酒问道,刚睡醒的低音炮十分的令人着迷,“啊,该起来了。我送你去警视厅。”
“可是……”神代以知下意识地想撒娇懒床,话说出口想起自己如今的人设,心底叹了口气,他以后绝对要下发规定,他睡觉的时候,谁都不准靠近,刚睡醒的时候智商基本就是zero。
他坐了起来,睡衣的扣子并没有系好,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虽然如今并没有什么痕迹,但不代表永远不会有。
“你睡老板。”神代以知面无表情,平静地控诉道。
琴酒略挑起眉,单手支着脑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是您潜规则我,sir。”
——太犯规了,怎么能对我说敬语!
神代以知抓着琴酒的袖子,还撑着坐在那里,只是他的耳垂红得都要滴血了,连眼睛也变成了圈圈眼。
“不行吗?”神代以知觉得自己长进了,这是他第一次对琴酒这么硬气。
“当然可以。”琴酒从他的手里抢救出自己的袖子,带动他的手扶上自己的腰,又抱了满怀,“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运转了,重复着琴酒的话,“可以做什么?”
“啧。”
琴酒似乎略有不满,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今天不行。”
*
汽车在警视厅附近停了下来,神代以知制止了甚至想要下车帮他开门的琴酒,感觉略微有些尴尬。
“只有我们的话,不用这么客套。”神代以知说道。
“不是客套的问题。”琴酒还是下了车,来到另一边帮他打开了车门,“想骗过别人,要先骗过自己。”
神代以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要是组织其他人,他会很无所谓对方的侍奉,但是这个人变成琴酒,就很奇怪了。
但他也没反驳,他大概天生就没有反抗琴酒的这个意识,就算不是很赞同,既然琴酒这么说了,他就照做了。
“那么,下午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琴酒对他说道。
虽然还是条子卧底——以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才对,他或许应该不算向往正义,但也确实有着以拯救为目的改变组织现状的心情,还是有“两张面孔”,可他不像之前那样迷茫了。
总之他现在身份发生了一点变化,从开豪车上班,到了有人开豪车专程送他上下班……不管怎么说,在警视厅和组织他都升职了,好像待遇提高也不算奇怪。
“好。”神代以知答应下来,还想说句什么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叫他名字的声音。
他转脸看向过去,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在一起合租,平时也是一起上班的,至少可以省一半的油钱。
那两人结伴走过来,琴酒现在离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神代以知站直和两人打招呼:“早上好。”
“早。”松田阵平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似乎对琴酒有些警惕。
神代以知不禁感慨,松田阵平确实有些野兽的敏锐,在这方面简直像是杜宾犬一样。
“这位是……以知的朋友吗?好像是第一次见呢。”萩原研二则是弯了弯眼睛,一如往常地和以知说话,就像是昨天两人根本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件。
这个情商……以知觉得自己这辈子达不到研二的高度了,因为他有的时候还会懒得应付别人,变成社畜之后好了许多,但还是会发生他很不给别人面子的情况。
神代以知看了眼琴酒,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是我的……”
似乎有些难以形容啊,这个关系。说是朋友琴酒大概不会高兴,说是哥哥萩原他们肯定不会信。
“男朋友。”
“监护人。”
以知和琴酒同时开口,听到‘监护人’的时候,以知转过头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琴酒也瞬间闭上了嘴,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的,总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现在是那种关系。”神代以知说道。
忽略掉心中不由自主一遍遍冒出来的什么“源氏物语”“紫姬”之类的词语不提,萩原研二也想到了以知那个传说中疑似公安的男朋友。
——这人和公安有五日元关系吗?他看起来更像是公安会抓的人吧!
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眼睛渐渐地睁大了,他盯着琴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哈?什么意思,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小阵平。”萩原研二阻止了松田阵平有些失礼的行为,这种话不是不能说,但至少要在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朝着琴酒伸出手,“你好,我是萩原研二,现在和以知是搭档,这位是松田阵平。我们当初是同一期毕业的。”
松田阵平立刻闭上了嘴,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是知道以知有男朋友。可大概是身为警察的直觉,他总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家伙是不是被骗了啊?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有可能杀熟之类的吧?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可一次都没来看过以知。
琴酒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并没有多少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姓黑泽。”
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萩原研二努力回想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当初以知去新宿的歌舞伎町一条街侦查的时候,用黑泽的名字开了一个香槟塔……然后回来上面还给报销了。
这件事太过离奇,他记了好久。
嗯,他记得前几天和小诸伏联系上之后,双方交换了这几年的情报,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小诸伏没忍住笑了来着。
脑袋超好用的研二酱已经得出了离真相并不远的答案,热情地抓住琴酒的手晃了两下:“是黑泽先生啊,幸会。”
在琴酒的耐心消耗完之前,神代以知叫停了这次会面,和认识的人一起朝警视厅走去。
琴酒朝着他微微欠身,神代以知装作没看到同期们奇怪的眼神,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到了搜查二课后,神代以知第一次和萩原研二分开了走。
作为已经升职的警视先生,他已经有专门的办公室了。这次升职是别人十几年的努力都未必能成的,之前升警部还有人起哄让他请客,这次已经没人敢了。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神代以知只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警视的工作要繁重许多,这也是他不喜欢升职的重要原因,每次都会多出一堆工作……所以即便他演戏再好,听到要升职的消息都差点没绷住。
不过好在这些事他都是做熟了的,警视已经很少出外勤了,只要坐办公室就行。也不会有很多人来打扰,今天神代以知就只见了搜查一课的白鸟任三郎。
白鸟警官是位好人,他很担心他出什么事,并且对降谷零有很大的意见。
“那天那位肤色很深的公安先生。”白鸟任三郎说到这个的时候,声音压低了许多,他也知道对方或许是要保密身份,虽然很讨厌,但还是什么都没跟其他人说,直到见到知情者的以知,“他实在是很没礼貌。命令我将案子交给他。”
神代以知也想起来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联系过零,虽然景光一定会说,但是他觉得还是亲口告诉zero一声比较好,以表示他很会端水。
嘛,虽然他觉得,这种惊吓,无论景光还是零都不会想要就是了。
“毕竟是公安。”神代以知笑着开口说道,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当初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这样了。”
白鸟任三郎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是想和神代以知搞好关系的,他们都是职业组,职业规划方面都有的聊。
不过,大概他们唯一聊不起来的就是职业规划了,光凭神代以知那个‘四十岁之前不要进监狱’的人生目标,白鸟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送走了白鸟任三郎,神代以知坐在转椅上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打开了邮件。
他一直觉得这个年代还用邮箱沟通有点老土,但既然组织有这种传统,他也就凑合着用了。
编辑好了信息,在收件人的那一栏,他勾选了全部的名字,并且特地拉到下面,将“苏格兰”和“波本”的名字都选上,到了莱伊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勾上了。
[发送中……]
[已送达]
日本的各处隐藏着的危险的家伙们,在同一瞬间接收到了相同的邮件。乌鸦头像的发件人挥舞着翅膀,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绯色。
[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