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每年一次的比赛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真的疯了……”
病友看着岳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身后的护士铃上面,有点想要伸手按下护士铃,让护士来阻止岳理的继续写作。
毕竟他不想看到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他之前是跟岳理说,于其坚持治疗,不如弄点止痛药,直接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这样多好。
但是,口嗨毕竟是口嗨,谁会不想活着呢?
所有人,都想活着,都想要继续活着。
他就算弄止痛药,也是想要继续活着,或者说舒舒服服地活着。
而岳理这样,让自己本来就满是毛病的零件在最后的时候加满功率,强行消耗自己的寿命去写作的人,他真的无法理解。
不过……
病友很沉默,他很佩服这种愿意为了艺术或者事业而贡献出自己一生的人。
就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自己可以在演奏的时候,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着岳理无比认真的表情,听着耳边岳理写作的声音,病友不由得沉默,转身。
他伸手打开边上的抽屉,抽屉中放着一本已经被翻烂的《和声曲式与配器》,其中已经做了很多的笔记。
那是他已经放弃的过去。
他看着手中的书籍,转头看向岳理,犹豫许久后,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把抽屉关了起来。
他背对着岳理,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真好啊,真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将我自己完全献给艺术,但是……”
病友将自己沉入被窝之中,背对着岳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似乎格外的灰蒙。
岳理并不知道跟自己一个病房的病友究竟在想着什么。
他强忍着自己大脑中传来的阵痛,艰难地不停地在面前的纸上书写着脑海中的乐曲。
屋外滚轮快速划过的摩擦声,急救的滴滴声。
屋内纸笔摩擦的莎莎声,还有岳理手机上传来的音乐声。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都在忙着足以关乎自己性命的事,都在让手中的生命,得以延续。
这一首作品很长很长,岳理在白纸上先画下无数的五线谱,然后再在五线谱纸上进行书写。
因为身体的痛楚,他写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就如同一点一点地在白纸上将音符刻出来一般。
时钟快速飘过,周围越来越暗,岳理的大脑也越来越昏沉。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将手中的这一首作品完成。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同样也是为了手中的艺术作品,得以在这个世界上展现出其最为耀眼的光辉!
十个小节,一百个小节,三百个小节……
岳理一边书写,一边在手机上的记谱软件中,按照已经写好的乐谱,一点一点地将乐谱重新输入其中。
这并不是多此一举。
他现在手中所写的乐谱相当于是本人创作的一个认证。